秦章酒量可谓海量，但是他有一个很大的毛病，喜欢酒后胡言。
也正因为他的这个毛病，他跟随白寻在桓仁城呆了一年多，却没喝过几次酒。
如今秦章入住溪湖学宫，无人管着，自然比寻常喝的多了些。
那个一直向他敬酒的妖族名为殷迪，其父为枭皇殷庆。
坐在殷迪身边的狐耳少女名为黎爽，是狐皇黎倾城的妹妹。
按理说两个人的辈分应该是小姨和外甥，可是实际上他们却是一对。
妖族没有人类那样规矩，因为他们的寿命比人类长。因此这种在人类眼中大逆不道的行径，反倒很常见。
“秦大哥真是海量，老弟再敬您一杯。”殷迪的笑容十分得体，他天生就有和其他人产生亲近感的一种天赋。
秦章本身在同辈妖族之中就颇为出众，如今他更是被视为妖族的象征，那些荣幸进入溪湖学宫的妖族自然是众星拱月一般围着他。
几杯酒下肚，殷迪压低了声音，和秦章咬着耳朵。“秦大哥，今天那个人类李栀来找你干嘛啊？”
“谁啊？我怎么不知道？”秦章已有三分醉意，但他还是有些警觉的看着殷迪。
旁边的黎爽又倒满了一杯酒，那酒色泽紫红，一点旋涡儿还在酒杯中打转。
秦章没有注意到酒杯的异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黎爽轻轻问他。“李栀……来干嘛的呢？”
“他？精血过于充沛，神魂有些不稳，今早上他去溪湖洞府见张孤桐的时候，顺手还把一个十圣之子揍了。他担心继续下去对修炼有碍，所以来问我妖族有没有什么办法削减精血罢了。”秦章浑浑噩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着了道儿。
殷迪看向左右，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继续问。“那秦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又不是炼药师，我能想到的就是我们吃的那个散血丹而已。”
“散血丹是对我们妖族有效，但如果他们人类服用，那不是会把全身精血都消散掉了？”黎爽问道。
秦章晃了晃脑袋。“谁知道呢，我也只是把药方交给了他，他有一个叫刘伴溪的朋友，也是个炼药师，并且他还是龟皇的弟子呢。想必那家伙一定能帮李栀炼制出适合他的散血丹了。”
黎爽和殷迪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开始围着秦章不停说话，从今天的天气，说到最近的课程。从课程又说到哪个上师最平易近人。
总之，他们是有什么说什么。说到最后，秦章已经昏昏欲睡。
“秦大哥，我刚才和你说的，你还记得吗？”殷迪微微笑着。
秦章皱了皱眉。“你谁啊？和我说什么了？”
殷迪呵呵笑了两声，脸色一变，如同石头雕塑。他松开手将秦章丢在饭桌上，拉着黎爽直接回到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黎爽环住他的脖子，邀宠一样地撒娇。“我们狐族的乱神散效果不错吧？”
殷迪低头深深地奖励了黎爽。“那是自然，寻常方术有迹可循，但是你们狐族的乱神散只会在这段时间内搅乱人的神智，令人放松神魂。事后我们又用一堆无关紧要的问题混淆了他的记忆，他现在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就算是鲟皇用方术探查他的记忆，也是什么都查不到的！”
深深的奖励之后，是浅浅的奖励。
深浅不一的奖励颇有韵律，而两个人互相奖励之后，也该向幕后之人汇报了。
他们通过特有的灵宝，直接将一团白云召集到自己房屋之中。
白羽卿的白云替身看到满屋狼藉，恨不得一个大嘴巴抽翻眼前两个胡来的家伙。
“启禀鹰皇，李栀在妖雾龟坑的时候，利用万钧弱水突破聚精境界，如今正处于聚精之后精血满溢，影响神魂的阶段。为了削减精血，他向秦章询问办法，秦章将散血丹的药方给了李栀。”殷迪看出鹰皇的不悦，赶紧说正事。
“嗯，我知道了。你们注意点！年纪轻轻的！”白羽卿冷哼一声，替身随即消散。
殷迪和黎爽一头冷汗，殷迪抱怨着说。“都是你，忍不了了？”
“两情相悦的事情，你不能只怪我一个咯。”黎爽吐着舌头撒娇。
妖雾之中，白羽卿揉着太阳穴，在想着什么。
他身边的枭皇殷庆和狐皇黎倾城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影响了白羽卿的思路。
“散血丹……散血丹……想要炼制这东西，他们必然要等到六月。不过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去猎杀北极熊呢……
因为张孤桐，打了十圣之子……溪湖洞府只有一个十圣之子，就是罗家锦的儿子罗宋。我听说去年四大学宫前往北冥也是罗家锦挑的头。”白羽卿有些拿不准。
之前利用木精是因为李栀在铁刹山斩杀兰苟恰好被他察觉。但是李栀和罗宋的瓜葛都发生在学宫之中，白羽卿自然不知道细节。
“大哥，不然……直接问问那个罗家锦？”殷庆试探着说。
白羽卿站起身，走到枭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
妖雾妖皇，居然拥有灵宝能够同罗家锦对话，这属实有些蹊跷。
“极乐至尊，久仰久仰！”白羽卿通过灵宝问候着罗家锦。
“你是……”罗家锦的这个灵宝能够接受到特定的讯息，但这灵宝他从来没有用过！
白羽卿解释道。“在下妖雾鹰皇白羽卿，一个月前曾拜访释家兄弟。他们将这灵宝赐予在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鹰皇之前就决定和西来教暗通曲款，他也是言出必行，趁着妖雾大张旗鼓整理人员，他利用分身远赴西庭，和西来教的释万昌、释万盛兄弟略作会谈。
“呵呵，我可不知道我和鹰皇您有什么需要合作的？”罗家锦言谈之间十分不善。
“我有一些小问题而已，我听说今天贵公子在溪湖学宫被人打了一顿，可有此事？”
“没出息的家伙！又被打了？”罗家锦恼怒之间，意外暴露了这并不是他的儿子第一次被人打。
“罗至尊，我想我知道是谁打的你儿子，我和那个人也有仇。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说人话！”
白羽卿冷哼，看着枭皇奸笑道。“这家伙脑袋有病？我本来就不是人，和他说什么人话！”
“大哥，切莫动气。”殷庆安抚着鹰皇。
“去年你鼓动青木学宫前往北冥，也是为了此人吧？我想知道你和此人到底有什么怨仇。你放心，既然我能通过西来教的灵宝联络你，那就表明我知道你的身份！你不必隐晦。”
罗家锦那边恨不得把这灵宝捏碎了，该死的西来教，怎么随便把自己的身份泄露给妖族？
愤怒归愤怒，他也是不敢对西来教多说什么。既然西来教信任这只鹰，那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将自己的儿子罗宋喜欢张孤桐，却被李栀横刀夺爱的事情说出。
随后他又说了自己的次子罗塘想要替兄弟出气，却在学宫考核的时候出尽洋相。
然后他利用职务之便，引发青木学宫前往北冥，其最主要目的还是让罗海去教训李栀，但谁想到罗海一事无成，又败给了李栀。
“你们罗家……和此人还真是有缘啊！西来教和我说过，你极乐组织的哭阎罗罗敏是在夫子林内陨落，夫子世家官方声称罗敏是被张孤桐的灵宠杀死，但我觉得罗敏恐怕也是此人所杀。”白羽卿不由得感慨，李栀是捅了罗家的马蜂窝吗？
罗家锦也不是傻子，既然对方冒着被妖雾其他妖皇发现的风险联络他，那就表示他有重要的情报。
“鹰皇阁下，如此大费周章联络我，肯定不仅仅是问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是如何被人折辱的吧？”
“罗至尊，我手里只有两条情报与您分享。第一条，他们是杀死叶红鱼与寒士门八门主的真正凶手！第二条，他们为了修炼，需要去捕猎妖兽北极熊。而妖兽北极熊所在之处，正是寒士门的势力范围。”
鹰皇很懂得言尽于此和不可多说的艺术。
罗家锦也不是傻子，他不知道李栀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鹰皇和他的关系。
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鹰皇和西来教也有联络，更算得上是自己人了。
白羽卿这算是明着说把他当做刀来用了！
罗家锦低着头，看着金碧辉煌的极乐组织大殿的地板，看着地板上自己的倒影。
什么十圣！什么极乐组织的领袖！什么极乐至尊！
和这影子一样，虚假！
罗家锦右手狠狠从宝座上掰断一截扶手，愤怒地扔到地上，将大殿砸出了一个大坑。“怒阎罗罗康！笑阎罗罗宇！”
随着他的怒吼，一道微风飘逸的身影和一个右手左腿都是义肢的壮汉走入大殿。“拜见至尊！”
“你们二人火速前往北冥长白山寒士门，将此信转交寒士门门主寒尸。随后你二人留在长白山，帮助寒士门将这一干人等铲除！”
罗家锦大手一挥，一封写明杀害岁寒之人将到长白山猎杀妖兽的信笺和一张写有李栀等人名字的名单落在极乐组织的地板上。
李栀他们还不知道，他们想要偷偷潜入长白山找一只死亡北极熊采取鲜血的旅途，注定无法平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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