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柿子一个激灵，慌张无措的掸了掸双臂，好像想把那人刚才的指印抖掉。

女人瘦弱的身体伏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渐渐的，她的身体，竟然变透明了一些。她强撑起脸，半是劝慰半是警告地说，“不要再往前走了……我们进不去……”

她的身体晃了晃，柿子忍不住上前一步想去扶住她。可想到刚才那一幕，她又止住了脚步。

“回……去……吧，就算在荒原，我们也……可以……活着……”

“回去？回哪里？”柿子不解。

从柿子怀里又射出一串闪电，砸在女人的面前，把那片土地炸出了一个地坑。

“滚。”伯弋声音里充满了凛冽的杀气。

女人脸色暗下去，不敢再多说。她低下头，身体渐渐消失，变化成一只黑色的蝴蝶，挥舞着翅膀飞走了。

西尔万关切地询问道，“柿子，她刚才说的亚巴顿王国，你有印象吗？”

“没有。”柿子斩钉截铁地回。

她是人类，她根本就不可能来过这里的任何地方。

柿子久久盯着女子化蝶远去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她也许是好意……”

“这种废物，当然进不了城。”伯弋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的话让柿子的心情更低落了。

她一心一意只想来到围城，可是当她好不容易到达了这里，却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城市。没人知道该怎么进去，更有许多妖精在中途返回……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就连拥有灵力的妖精都进不去，她这个一无是处的人类，真的能进城吗

她迟疑了。

“西尔万，我们……等两天再走好吗？”

“嗯？柿子你是不是想要修行？”

“额，其实……嗯，我想修行。”

在上次“修行”过后，柿子惊讶地发现，她开始感知到越来越远的事物。

不单单是听见声音或是闻见味道，她的脑海里竟然能出现一个个模糊的影子。虽然每次修行的过程都让她无比痛苦，但在之后内心却能得到超脱的平静……这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柿子在灌木丛的隐蔽处坐下来，掏出怀里的蛋放到一边。

“伯弋，刚才谢谢你。”她对蛋蛋说。

刚才那个女人抓着她的时候，她的确是被女人突然的举动吓懵了。虽然她感觉到女人对她并没有恶意，但她还是很谢谢伯弋出手帮助她。

她一直都觉得，伯弋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孩子。虽然很少说话，一张嘴就没有好话，可是每次一逗他他就立刻现出幼稚的原形。

把他带在身上，原本只是顺便。但今天他为了自己出手，柿子心里还是有点暖暖的，那种感觉……有点像自己的孩子会保护自己一样。

想到这里，柿子又觉得好笑，要是被伯弋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肯定又被气个半死。

可是他这么厉害一个人物，为什么非要跟着自己呢？难道在从蛋里出来以前，他没有行动能力，所以让自己把他带进围城？

柿子的手不由自主想去抚摸蛋蛋，就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她却收回了手。

发现自己走神的柿子急忙甩了甩脑袋，迅速端坐好，准备开始修行。

伯弋感觉到柿子慢慢伸过来的手，不由得心里一紧，屏住了呼吸。

她在以前也抚摸过他，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他没有对她开口说话之前，她总是把他揣在怀里，偶尔她也会拍着他跟他说话，有时候还会讲一些很尴尬的笑话，那些笑话真的不好笑，有些他还听不懂……其实这实在算不上“很久”，他都快要成年了，在荒原里历练的日子也有三千多年的时间。

就这短短几个月时间，实在算不上什么“很久”。

可就在他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收回了手，迅速坐好开始修行了！

虽然他只是一颗蛋，但是他什么都感受的到！这个混蛋，她这是在耍我吗！

“该死的！”他没好气地骂了一声。

柿子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笑了笑没再说话。

柿子用意识由近向远慢慢的探索着，感知着。

脚下厚厚的落叶之下，几只脾气温和的小玉米蛇缓缓地游动着。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落在头顶上的枝丫，它们身上有一股果子香味。前方不远处的大片花草里休息着很多飞禽。从东南方向吹来的微风，风里掺杂着花香，潮湿的泥土味道，还有……还有一股臭乎乎的腥味。

像是坏掉的生肉。

她模糊地感觉到，有一只小动物，好像猫那么大，正在缓慢地，艰难地爬行在花丛里……

柿子睁开眼，收起蛋蛋走出了荫蔽，随手捡了根树棍，向着东南方走去。

约莫走出五六十米，柿子拨开半米高的紫色花丛，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它身长一尺多点，黄底黑纹，右后腿上有一条发黑的伤口，贯穿整个小腿一只延伸到臀部。

严重的伤势让这个小家伙几乎不能行走，只能用剩下三条腿挣扎着向前爬动。

听到动静，它抬起头看了一眼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上，还有一个模糊的“王”字花纹。

一……一只小老虎？

小老虎凶狠地瞪了柿子一眼，就不再理她，继续漫无目的地爬行。它爬得颇为费力，看上去已经精疲力尽，脸上和身上还遍布着很多灼伤和刺伤的伤口。

那发黑的伤口实在有些蹊跷，柿子不敢用手随便乱动，谨慎地摘了一朵花，轻轻地放在了它小腿的伤口处。

花朵迅速的变黑腐烂了。

柿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找了两片厚而柔韧的叶子戳出几个洞，做出一副简易的手套，抓着小老虎的前肢将它放进了随身带的小筐子。筐子里已经垫上了厚厚的干草。一开始它还挣扎了几下，可是没有力气，也就不动了。

“西尔万！”

西尔万听到柿子的叫声急忙赶过来，看到小老虎的伤口，“天啊！”他叫道，“可怜的小东西，它需要立刻清洗伤口！”

两个人赶到一处小水潭，这时筐子的底部已经被腐蚀的几乎烂掉了。

一放到地上，小老虎继续一寸一寸地爬行。待西尔万装好要喝的水后，他驱散了周围饮水的鸟儿和兽群。

柿子托起它，放在水边一块大石头上。

她用一只手固定好它的上肢，另一只手舀起溪水仔细地冲洗着那条黑色的伤口。从伤口上流下来的水都变成了黑色，有一些撒入小溪里，鱼虾全都远远散去。

本来已经无力挣扎、任由柿子处置的小老虎，当清水撒在伤口上时，又开始有气无力地嚎叫起来。

“很快就好了，再忍耐一下。”柿子温柔地安慰着它，手上动作依然不停。

清洗完后，小老虎已经昏过去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柿子也累了，在旁边的草丛中一屁股坐下来，仔细地观察着它的伤口。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边沿泛白，像是已经失去血色的腐肉。伤口的深处，仿佛有墨绿色的液体在流动。

“这是毒吗？”

“我看像是腐蚀。”西尔万说。

“腐蚀？”

没错，它的伤口像是在一刻不停的往深处腐烂着。“那，那它这条腿？”难道像人类的感染一样，如果不及时处理，它的腿，它……

“它不像一般的野兽。”西尔万伸出手在小老虎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这好像是魔兽。”

柿子记得妖精们提过，魔兽和精灵拥有不同程度的自愈能力。灵体的力量越强大，自愈能力也就越强。

“你见过这种动物？”

西尔万知道柿子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它身上有灵力波动。但我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自愈。”

这时，小老虎幽幽地醒过来，感激般地舔了舔柿子的手，又昏睡过去了。

柿子暖暖地一笑，轻柔地抚摸着小老虎的脑袋，试图减轻它的痛苦。

“让这个肮脏的玩意儿离我远点。”伯弋冷冰冰地开口了，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友好。

柿子没想到伯弋竟然说话了。她忽略了话里的冷嘲热讽，向他求助，“伯弋，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虽然不知道伯弋会不会回答，她还是贴上笑脸继续问道：“大人，尊贵的伯弋·赫尔特大人，您知道怎么做才能救这个小家伙吗？”

“就你？还想救别人。”

见伯弋这幅态度，柿子更加笃定他有办法，于是她故作委屈地说，“我还不是为了您？”

“什么叫为了我？”柿子的话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

“你先告诉我怎么办，我才说。”

伯弋气的哼了一声，又实在想知道柿子到底想干什么，只能没好气地说，“你把他那块肉割下来不就好了，笨蛋！快告诉我你救它到底想干嘛！”

柿子抚摸着小老虎。

“大人，我这个人比较笨，西尔万那个孩子又有点傻，我们两个又笨又傻的家伙陪在您身边，回头胎教做不好，您的父母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俩的！我救这个小家伙，是为了等您出生了以后，能有个威风凛凛的玩伴……”

“去死吧蠢女人！”不等柿子说完，伯弋失控地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