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她没把蛋蛋掏出来,害怕再把可怜的西尔万吓到,“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它会说话,居然还有名字,叫……伯弋,真是个怪名字。”
“我,我不确定。”西尔万莓果色的嘴唇变成了灰色,“我,我刚才在拿到那颗蛋的时候,感受到里面有很强大的灵力,我虽然分辨不出这是确切的哪种灵,但是我能感觉到这种力量与我相克,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毁灭。”
“哦?”柿子眉头一挑,看起来并不相信。
他回想着那种感觉继续说,“它看起来不属于荒原。”西尔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这种低等妖精不可能有这种形态。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在围城中生活了上千近万年的精灵族,后代有可能一出生就是这样的卵形的聚灵体,但数量极为稀少……有的时候,十几万年才会出现一枚。”
“精灵族?”
依照先前所听说的,只有修成了人形的妖精才有可能进入围城,而这些妖精需要经过多少年和怎样的实力,才能在强者辈出的围城里形成部族,并存活上千近万年?
可是,如果它真的如西尔万所说的那样,是如此珍贵的存在,那还不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也不应该让他出现在离围城那么远的荒原?
柿子觉得西尔万在胡诌,漫不经心地听着,随口反驳他,“如果这颗蛋这么珍贵,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西尔万哑了。
在最初见到柿子的时候他就隐隐感受到了这样一股力量,那时他以为柿子是因为失忆,所以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力量。这一路上,他和柿子也经常谈论修炼灵力的方法,试图帮助柿子找回自己的力量。
在西尔万耐心的教导下,柿子盛情难却,不得不装模作样地修行了三天,去感知自然界中无处不在的能量。没想到,柿子居然被差点各式各样钻入脑子里的信息折磨死。
她感觉到了草丛中争斗的蟋蟀,跃出水面的鱼,从泥土下面钻出来的青蛙……她感觉到蜥蜴咀嚼着肥美的虫子,狐狸撕开了兔子的肚肠,幼雏被大鸟啄烂了脖子……
整整三天,她感受着周围生命的痕迹,新生与死亡,快乐与悲伤。这让她很痛苦,却没办法停止,直到她撑不住昏了过去,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四天过去了,西尔万终于放过了她。柿子只好安慰他说,“大概我就不是修行的材料,能变成人已经很不错啦!”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们和围城的距离也一天天缩短了。他们自遥远的荒原“边界”一路走来,走到这里才依稀能看到几个出没的人影。
但令柿子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已经修成人身的妖精,离围城已经很近了,却迟迟在这边缘徘徊。更有一些精灵向着她们走来的方向离开。他们不愿意与人交流,只沉默着远离围城。
依据她这一路的见闻,围城对于这里的妖精来说就是信徒的圣地。那是桃花源,是乌托邦,是所有妖精的心之所向,是世界上最崇高最圣洁的所在。柿子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修成人形的妖精,面对近在眼前的“仙境”,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就这样边前行边观察了两天,她看出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情绪里都有着颓丧。
这其中有些人隐藏的很好,可是柿子就是可以确定,这些人既懊恼又颓废,虽然不甘心却又无奈!
得知自己要去围城后,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嘲弄,仿佛在等着看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围城。”柿子突然停住了脚步,“为什么叫围城?城外有围墙吗?还是有什么屏障?”
她转身寻找西尔万,却看见他在十米开外眼巴巴地瞅着她,不敢越“雷池”一步。
“西尔万!”她喊了他一句。他终于回过神来,不再盯着她怀中的精灵卵了。
“过来!”柿子板起脸吼道。
西尔万骨架小,个子比一米六七柿子低一点,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我……”西尔万缩了缩脑袋。
自从上次见识过伯弋发怒的“景象”后,他一直不敢靠近伯弋,每次走路他也只敢远远地跟着。
他是悬崖边上的一棵树,他最害怕的就是雷电了!
柿子叹了口气,她以为上次西尔万受了惊吓,过些天,等他习惯伯弋的存在就好了。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情况丝毫没有好转……他到底是不是妖精?
“西尔万,过来。”柿子声音轻柔的劝说着,“你害怕伯弋?”
男孩疯狂的点了几下脑袋,大眼睛还眨巴眨巴的,模样楚楚可怜。
柿子笑了,“哈,他现在不过是个蛋,你害怕什么?”她把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一下一下的抛着玩耍。“西尔万,过来。”她又板起脸叫他,“你再不过来,我就把蛋扔过去。”柿子笑着说,“到时候,你接不接啊?”
西尔万手里不安地搓着手指,他脸色变了又变,漂亮脸蛋为难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产生怜爱之心。
可是柿子不管这么多。这个小树妖,人生的漂亮,心地单纯,胆子还这么小,以后进了围城,还不被人往死里欺负?而自己只是一个弱小人类,她可没有办法保护他。
柿子作势要将蛋蛋抛出,见此情景西尔万也顾不上思考,他三步并作两步——蹿到了柿子背后。
“你怎么比我还没用?你怕他什么?怕他杀了你?”
西尔万一懵,“他……厉害……”
“所以呢,他这么厉害,如果想杀你,你躲得了吗?”
西尔万摇了摇头。
“躲也躲不了,那你还躲什么?”柿子握住西尔万慌乱的手,无比认真的说道,“放心,他不会伤害我们的。”
蛋里的伯弋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禁为之触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柿子的嘴里听见,她信赖他。
“毕竟,他出生的时候,你还得守着他,做他的父母呢,做长辈的如此害怕自己的孩子,这像什么话……”
“闭嘴!”伯弋喝了一声,“你个蠢东西,再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
听见伯弋不出意外的怒喝出声,柿子收住笑声,可是脸上还荡漾着得意的笑容,就连西尔万这个胆小鬼脸上都忍不住有了笑意。
他看着坏笑中的柿子,忽然就明白了,这几个礼拜他们的相处一直如此。
每当柿子调侃伯弋时,一向默不作声的伯弋都会忍不住暴喝出声,可是他却从来没有一次真的对柿子动过手。
“西尔万,‘围城’是用什么围起来的?”
西尔万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越来越近的歌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唱歌的人似乎受到了重创,歌声有气无力,连音调都有些听不出了,只能勉强听清楚一些断断续续的词语。
“伟大的国王……您拥有我的头颅
我愿将热血……洒在亚巴顿的每一处疆土
我愿意……掰下恶狼的獠牙
我愿意斩断……蟒蛇的身体……
就算海峡的月亮……跌入深谷
地狱之花被……烈日照拂……”
“但我会永远守在您的身边,在这无尽的黑夜里永不屈服。”听着听着,柿子竟然随口唱出了后半句。
那人猛然抬起头盯着柿子!
有气无力地吟唱着歌谣、步履蹒跚的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冲上前狠狠地抓住了柿子的肩膀。
“你是谁,你怎么会唱这首歌!”她干瘦的手背上暴着青筋,身上穿的衣衫已经破破烂烂,看起来十分狼狈,但是柿子仍然可以看出她原本姣好的容貌。
柿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唱这首歌,她只是……随口接了出来。
面对这个人急切中带着点疯狂的逼人目光,柿子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那人却不依不饶地抓着她,用凶狠的眼神逼迫她,“你为什么会唱这首歌!你从哪儿来的?你是……亚巴顿的国民?”
话音还没落,柿子怀里突然迸发出一片银光,爆发出来的巨大能量将那人击飞出去。
伯弋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