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镇川郎这么急着找老夫可是还有什么事情?”习康问到。
“时候不早了,在下应该启程去往烂柯山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特来辞行!多谢习师伯相助,这几日让您费心了。”萧安佐抱拳行礼。
“都是我万石山份内之事,镇川郎见外了。若有能用得上我万石山的地方,老夫定万死不辞。”习康回话时仍是笑眯眯的。
“多谢师伯!”萧安佐回答过后便要转身走去,却突然被习康叫住。
“大人留步!此去前路祸福难测,让阿默同去,或能助大人一臂之力。”习康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眼里的那股劲儿像极了当日送别萧安佐时萧定岳的眼神,萧安佐回头对上那一眼仿佛也看到了父亲的眼睛。待回过神来转念一想,这可能是习康想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睛,便想开口拒绝。但想到如果执意拒绝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且留着万石的山门在身边也好体察习康到底有没有反了九岳,于是便应了下来。
“多谢习师伯!辛苦阿默师兄了!”萧安佐回话时隐隐感觉到陆宝风在身后怒视着他的眼光,要不是来时萧安佐与他特意交代过不要打草惊蛇,估计陆宝风这会儿应该已经闹起来了。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驶出了聚风镇,从鲁城南面的树林后穿过,去往烂柯山的方向。
“二爷!你怎么非带着个闷葫芦下山?跑了一个时辰了,一个字都不说。”陆宝风勒着马,身子后仰与萧安佐对话。
“对啊!闷葫芦!认识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呢?总是‘阿默、阿默’地叫,你总不能真的姓阿名默吧!”萧安佐问道。
“阿默苏·坎达。”阿默只回了这几个字,语气里却充满了忧郁和纠结,这与他平常说话时语气里的干脆大相径庭。
“你姓坎达!?你是北荒人!?”陆宝风听到坎达两个字头发都要竖起来。
“原来是。”阿默把头靠在马车上,眼睛望着天上的云彩。
“我呸!坎达是北荒贵族的姓氏!我师兄就死在坎达部人手里!我看你就是北荒派来的探子!”陆宝风一手抓着缰绳一手直接提起了阿默的领口,看着阿默的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
“宝风!把手放下!”萧安佐感觉外面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拉架。
“看路。”被陆宝风抓着领口的阿默没有丝毫想挣扎和还手的意思,只是把眼神从云彩上移到了路上。
“陆宝风!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快松手!害死宝炎的是托哈尔·坎达!你眼前的是万石山门!把手松开!”萧安佐拉着陆宝风的胳膊,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再三劝阻才稍稍将陆宝风的情绪抚平。
很长时间都没人打破这样的僵局,直到阿默抬头看见天上盘旋着一只鹰隼,才缓缓开口:“我自小被师父收养,虽然在北荒出生,却是师父和大盛养我。”
“我呸!你们北荒人没有好东西!我在泽北关守了五年多,烧杀抢掠的事你们北荒人没少干!习康那老家伙真是糊涂了!竟让北荒人做山门!”陆宝风对北荒人的偏见从不掩藏。而阿默没有理会,只是等着陆宝风骂完接着说到:“老鹰不能决定它翅膀的颜色,但是可以决定它翅膀的方向。”
“我管你他娘的什么翅膀!我只知道你们北荒人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早晚有一日我要你们赔命!”从幽州六郡十三县收复起,北荒人从未死心,一直不断地挑衅骚扰边关营地和附近的百姓,流血冲突一直不断。陆宝风将这些看在眼里,对北荒人早就恨之入骨。
“陆宝风!把你那嘴给我放干净点!我再说一次,那是我们跟北荒人的恩怨!阿默不过只是姓了坎达,迁怒于他做什么!”萧安佐恨不得把陆宝风敲晕了,这么大的人怎么一遇到这样的事情就非得钻到牛角尖去,不给自己退路也就罢了,还不给别人活路。
“陆大哥,我理解你对北荒人的恨。但是阿默师兄总归是无辜的,他也没有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这么说阿默师兄,他心里也难受得很。”阿瑶看着萧安佐想动手解决,赶紧起来说了话,劝了劝陆宝风。
陆宝风刚想张嘴回应,却看见前方不远处的树林里藏着几个黑影,赶紧勒住马车。感觉马车突然停下,萧安佐心里也有了准备,拿起来手边的配剑,将阿瑶护在身后,左手握着剑鞘,右手紧握着剑柄,随时准备出鞘。
此时陆宝风和阿默已经跳下马车,向前慢慢踱步,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突然一道银光闪过,直冲陆宝风而来。陆宝风本就身手不错,再加上早有警戒,轻轻松松便接了下来。剑与刀相撞如银瓶乍破,这清脆的一声过后便有八、九人把马车围住了。萧安佐嘱咐过阿瑶千万不要动,便从马车里走了出去。
拦车这八、九人从衣着来看像是山匪劫道,可是手里的刀剑武器一看便知道是官家的东西,萧安佐和陆宝风在军中混迹,一眼便能看出端倪。
“官家的铁片子。”陆宝风看见萧安佐从马车上下来,便赶紧通知。
“多加小心。”萧安佐小声嘱咐道。说罢便走上前去,对那群人喊到:“各位英雄与我们无冤无仇,为何在这荒郊野外之处将我等截在此处。”
“你们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便饶你们一命!”这群人里的头头站了出来,用手指着萧安佐。
“不过是些钱财,何必大动干戈?我一个生意人,最不缺的不就是这身外之物吗?小陆子,去取银票来!”萧安佐一手提剑另一手抓着剑鞘,示意陆宝风去取银票。
“不够!你们富户商贾人家的首饰挂件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连着你们身上挂着的、带着的都统统摘下来给我!”带头的人不依不饶。
“贴身之物不值几个钱,都是用惯了的老物件,各位英雄若是喜欢我给各位写好票据,去各大当铺取些好的来。”萧安佐担心对方是冲着镇川郎的腰牌来的。
“别把老子当三岁小孩儿耍!你们这些人心眼儿多得很!到时候不仅我东西拿不到,还要被下大狱!”不得不说,这群山匪的带头大哥怕是要比陆宝风机敏不少。
“那我们若是不给呢?”萧安佐见对面没有商量的余地,已经准备好大开大合地杀一场了。
“那便看剑!兄弟们!上!”那山匪头子一声令下,个人便一起扑了上来。
陆宝风虽然没带着常使的苗刀,一把朴刀也是趁手的,再加上常年在战场厮杀的经验,三四人围攻着也没有丝毫败下阵来,不过十招八招便将那几人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萧安佐手上那把剑是当年跟着他父亲萧定岳收复幽州六郡十三县的精铁剑,是当年铸阳山老岳首亲手打造,剑身刚出鞘时寒气逼人,吹毛立断。本是将门虎子,又有利剑傍身,自然也是大开大合。但回头一瞧,阿默身手一般,只两三人围攻便就应接不暇,但好在下盘功夫是一等一的好,虽然欠些输出,却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三人已经把那人全部放到。阿默和陆宝风提着刀剑将那几人围起来,萧安佐上前去一脚便踩住了那土匪头子左边的肩膀,顺势将手里的剑刺入他右边的肩膀。那土匪头子龇牙咧嘴,一边嘶喊着“饶命”,一边攥紧了拳头。
“说为什么来截我们!只要从实招来,小爷大可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你们今日别想活着离开!”萧安佐眼神从未如此凶狠,咬着后槽牙问道。
“山匪劫道!只问钱财!求英雄饶命!”那土匪头子疼得额头上满是汗珠。
“既是山匪,又怎会有官家的刀剑!赶紧说你们到底受谁指使!”陆宝风听了这话,便将自己的刀尖指向了那个土匪头子。
“前几日我们劫道时劫下来的刀剑!我们哪里知道这是官家的刀剑啊!”那土匪头子说话时疼得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萧安佐听他说话时还没有将主谋透露出来,便将手里的剑慢慢转动,殷红的血便汩汩流出,那土匪头子便疼得嗷嗷大叫。
“英雄!我所言句句属实啊!求您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了!”那土匪头子紧忙求饶。
“还不说实话!?”陆宝风差点一刀把那土匪剁了。
“宝风,他应该真的不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了。我们走吧!”萧安佐说着便把手里的剑拔了出来,带着陆宝风和阿默向马车走去,只剩下一群山匪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阿默刚上马车还没坐稳,忽然从身后飞来一把剑。陆宝风见状一把抓住阿默,把他摁在怀里,又赶紧俯下了身子趴在阿默身上。陆宝风抬头看去,发现是那土匪头子用尽全力把自己的剑向阿默扔去。陆宝风顺手抓起自己的朴刀掷了出去,正中那土匪头子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