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籍看着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甚至连抬眼瞥一眼盛元朔都懒得抬,轻轻摆弄着手上的茶具。可谁又会知道,他郭籍的心里也是堵着的,也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好不容易忍着胸口胀满了气的闷痛挤出几个字:“所以呢?”
在这般奇怪语气的作用下,郭籍这几个字反倒更显得阴不阴阳不阳的,让盛元朔心里更加没了底。
“博典,陛下让我回来分明就是为了扳倒你,再用宣州暴乱的事情将我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相信你看得比我更清楚。你大可以直接还政于陛下,为什么非要按我五哥划下的路走呢?我不想看着你步嗣宗的后尘!”盛元朔将手一把搭在郭籍的手腕上,声音已然是哽咽了。
郭籍一把将自己的手挣了出来,从怀里拿出一沓纸来,一把甩到盛元朔脸上,说道:“你先看看这些,再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盛元朔接过那一沓上面密密麻麻写得都是字的纸,仔细端详了一番,表情立刻严肃起来,问道:“这上面写得可都是真的?”
“这些消息都是金瓯卫这些年各处奔波所得,绝不可能有假!我就是要将这大鱼钓上来,才能安心将这大盛江山捧到陛下面前,只有这样我才对得起先帝嘱托!”郭籍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盛元朔的眼睛,他目光中的坚毅在盛元朔眼中和当年那个恣意潇洒的少年有些一样,但又不完全相同,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一把久经沙场的刀,多年征战难免会钝,稍加打磨也会与从前同样锋利无比,可那些岁月给予的磨损,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
“我明白了,博典是想与我一起将这大鱼钓上来?”盛元朔的话里多多少少带着么点儿明知故问的意思,好不容易心里有了底,嘴上就又开始有些轻佻。
“盛元朔,别再逃了!镇川郎不能丢,九岳更不能丢!现在的大盛就像一张薄纸,若是没有九岳镇着,早就被吹碎了,这件事儿绝不能由着陛下胡来!况且这上面的事你也看到了,如今这般内忧外患之境地,我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不连累孩子们就已经是万幸了,我如何再奢求全身而退?”郭籍说罢叹了口气。
盛元朔被郭籍鬓边散落的几根透着月光的银丝映湿了双眼,久违地认真起来。这一次他稳稳地覆上了郭籍的手背。
也许盛元朔手心里的温度传递出去的这一刻,他们就是当年的六郎和博典。
不,他们不只是六郎和博典,而是那几个能在月影灯火下相伴舞剑抚琴的少年又同时站在了一起,说笑玩闹着许着盛世永昌的愿。
今晚月光好像可以填平一切沟壑,包括山间幽谷、包括碧海潮落、包括两人之间的那段路,也包括岁月留下的,那平常不敢触碰又不曾填补的心里的某处。
但其实仔细想来,不过是同一天的星月笼着同样的两个人,而在此间不断流淌着的岁月,恰又带着分道扬镳的人走上了殊途同归的路。
“博典!这一次、这条路,我一定奉陪到底!”
【作者题外话】:作者题外话:
有没有猜到八骏剩下的一位是盛衍善的亲生父亲呢?
那盛衍善的亲生父亲是谁呢?
暂时不能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