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之后,暖秋画回来了,为了不再打扰暖冬鸟的静养,游太准备告辞。
刚走出病房,医院走廊的一侧便走来两名相貌完全相同的少女。
是暖夏夜与暖春晓。
暖夏夜依旧是元气满满的模样,冲着病房前的游太挥手打招呼,因为在医院不能大呼小叫,少女手臂挥动的幅度比往常还要大上许多。
等到两人走进之后,暖夏夜毫不客气地蹭了上来。
“学长是来看望冬鸟的么?”
“昂,已经要走了。”
“唔……夏夜还没有和学长说上话。”暖夏夜一点不掩饰脸上的失望。
游太看了看两名少女,问道:“你们是刚从外面来么?我来了有些时间了。”
暖夏夜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道:“嘿嘿……让春晓陪我去上洗手间了,这两天有些拉肚子,想找那边的护士姐姐给我开一些治疗拉肚子的药,结果人家都不肯给我。”
暖春晓瞥了一眼在少年面前憨笑的妹妹,没有插话。
“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去看医生,不要打扰护士的工作。”游太惯例地对暖夏夜进行说教,她今天倒是老实的有些异常,满口称是。
短暂地聊了几句后,游太便转身告辞。
暖夏夜一直维持着憨憨的笑脸,冲着游太的背影挥手告别。
“不用告诉他么?”
等到游太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暖春晓淡淡地说了句。
“嗯,因为夏夜不希望学长担心,身体不好的只有小呆鸟一个人就够了。
至少在别人面前,夏夜想成为一个健康的孩子。”
暖夏夜的憨笑敛去,静静地看着少年消失的地方,语气温和。
始终藏在背后的左手,捏紧了手中不知名的药盒。
春夏姐妹进入病房后,暖秋画从放在桌上的包里,取出了一包纸巾,对着病房内的姐妹们说道:“我出去一下。”
三人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去洗手间,暖夏夜拍着胸脯表示:“去得久一些也没有关系哦!小呆鸟会由夏夜来照顾的!”
“我又不是你。”
丢下这一句话后,暖秋画走出了病房。
暖春晓坐在床边,探手摸了摸暖冬鸟的额头:“身体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春晓姐。”
“那就好。”暖春晓点了点头。
虽然看上去还是很虚弱,但暖春晓觉得暖冬鸟的精神状况,要比昨天好得多。
是因为那名少年刚才来过的缘故么?
“刚才,我们在走廊上碰到卷毛同学了。”
暖春晓云淡风轻地说着话,暗自观察着妹妹的脸色。
不出所料,暖冬鸟在听到这句话后,表情有明显地僵硬。
联想起之前在病房内发生的事情,少女原本苍白的脸色,显现出淡淡的红晕。
暖春晓立刻便明白了。
……
……
“待会儿在医院门口等我,我有事对你说。”
看着手机内某人发来的消息,游太轻声一叹,抬头看了看马路上过往的行人与车辆,直接在边上的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大概几分钟后,一名少女从医院门口走出,看了看左右两侧后,发现了游太的身影,向他走去。
“抱歉,久等了。”少女站在一旁,没有在游太身边坐下。
“没关系,要说的事情是什么?”游太抬头看她。
“先陪我走走吧。”
说罢,身前的少女飒然转身,留给游太一个曲线优美的背影,垂落的马尾辫在风中飘动。
于是,游太跟了上去。
十一月里,冷风吹起,群叶舞作一片圣洁的繁华,走在象征秋季的少女身边,仿佛连风都亲近了几分。
空中飘落不知哪来的枯叶,落在了身旁少女张开的掌心,她捻着叶柄,轻轻转动了两下,随手扔进街边环卫工人扫起的落叶堆中。
“马上,就是冬天了呢。”
暖秋画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游太点了点头:“要降温了。”
暖秋画瞥了他一眼,没有将这毫无意义的天气话题继续说下去,她特地来找他,可不是为了说一些“今天天气真不错”这类没有营养的话。
游太不知道暖秋画要带他去哪,只是漫无目地走着,便多嘴问了句:“我们要去哪?”
“不去哪,就是随便走走。”
游太有些无语。
又走了不久,暖秋画忽然指向不远处的公园,说道:“去那坐坐吧。”
游太没有异议,心中觉得今天的暖秋画似乎有些反常,同她一起进了公园,暖秋画东张西望地看了下,走向了一间无人的凉亭。
不远处的草坪,几名孩童在追逐着嬉戏打闹,其他的一间凉亭内,几名老大爷正围观着两名正在下棋的青年,明明已是深秋,却还摇着蒲扇,站在两名青年的背后指点江山。
暖秋画站在凉亭内,看着泛蓝的天空,深吸了一口带着湿润的空气。
“游太。”
她微微说着少年略有些拗口的名字,游太诧异地看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暖秋画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平时都是叫他“那个谁”。
唐突地喊出他的名字,反而让游太有些不习惯。
“唔……怎么了?”
暖秋画转过身,负于背后的双手,微微捏紧了起来。
自从那天,在文化节上的表演过后,一直有股怪异的情绪困扰着她,她无法搞清这股情绪的真面目,却明白它的源头。
是眼前的少年。
她完美地代替了暖冬鸟的角色,展现出了无可挑剔的演技。
暖秋画是个自信到有些傲慢的家伙,所以她才会产生困惑。
那一天,在台上,在看到那名少年认真专注表演着的少年,她平缓的心脏开始响起慌乱的律动。
这份令她感到愕然迷茫的心跳声,难道也是自己的演技么?
她有些分不清了。
“我有,想向你确认的事情。”
“想向我确认的事情?”游太展现出疑惑的表情。
“你知道我的原则吧。”
“从不说谎是吧。”
“嗯。”
游太不明白暖秋画为什么要在此时提起这个话题。
“所以,我想要确认。”
确认现在的我,是如何看待你的。
暖秋画此刻的神情,异常认真,带着几分严肃。
她想要知道,遵从绝不说谎原则的她,是否还能对现在的少年说出那句话。
秋风吹进凉亭,拂动少女黑色的马尾,她凝视着少年的灰眸,红唇轻启。
“游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