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人也纷纷不敢继续揣测大当家意思,只能照做,尤其是对这女人,又不杀她,也不拿她做交换,真不知道图啥。
很快就传出了马贼重挫玖龙营的消息,朝廷甚觉颜面无光,天子脚下,马贼却如此猖狂,附近百姓也夜夜担惊受怕,生怕哪一夜梦中就被屠了,于是不少人都去衙门情愿,去寺庙祈福,一时间朝廷混乱不已,祝尹渊也忙得不可开交。
祝尹和愈发怒气冲天,恨不能自己立马杀了过去,而且丝毫没有她的消息。
可他又害怕传出她的消息。
一时间焦头烂额,他又听见外头传来消息说她被马贼掳去,原本连马贼突袭营地的消息都是封锁的,更何况她。
他一时想不明白究竟是这边的人还是马贼,若是这边的人多少说不过去,可若是马贼,难道是想用她交换什么东西?亦或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人们传着传着就传开了。
他又忽然高兴,只传言说她被掳去,还未说她具体什么境况,是不是可以证明她还活着。
思及此他的精神才振奋了一些,好不容易才肯吃了点东西就从侯爷那拜别要去寻她。
“哪怕将这座山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她。”
他暗自下决心道。
百姓得知竟是他带兵去寻,心中也未免继续担忧起来,在百姓眼里,他不过是个花瓶,实在不知他如何能具备统领能力,如何能庇佑他们一方平安。
皇上刚把李瞻的职撤了,此时也不好出尔反尔,也就任他去了。
“大哥,若是他们真的将整座山都翻,我们会不会?”宁二多少开始担忧起来。
叶征深吸一口气,擦了擦手中的灰尘从屋顶上跳下来。
“你这榆木脑袋,难不成我们不抓她,他们就不会找过来吗?我们给了朝廷这样的奇耻大辱,如何还能善了,至于她不过是倒霉罢了。”
叶征忽然想到她楚楚可怜却又眼神无比坚毅的模样,不由深深叹了一声,若不是她,他们也不至于落荒而逃,或能给玖龙营造成重创,可因为她的提前通风报信,他们早做了防备。
“你留着我做什么?等着把我当筹码?还是别的?难不成给你们洗衣做饭当丫鬟伺候你们?”
柳妤裳见他进来不由讥讽道。
虽然她并未做什么,可再继续被关在里面她觉得快透不过气来,尤其是柴房里的异味实在熏得她难受。
他点点头淡淡一笑,忍不住揶揄道:“既如此,那就请少夫人移步出门,将我们兄弟的衣服都洗了吧。”
柳妤裳气得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就要大骂,“你!”
可还是忍住了。
勾践尚能忍奇耻大辱,这点不算什么,若是少了根手指,掉了脑袋可不是件好事。
叶征讪笑道:“我怎么了?不想干是吧?”紧接着她只是感受一道炽热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害怕得缩回了眼睛,回头瞪了他一眼就跟着他身边的小喽啰去洗衣服。
此时虞城已满城风雨,原本她就因虞城第一女画师的名号小有名气,后来则被小侯爷盯上,最后两人成婚她的身份才曝光。
她在桃源县强出头、又惹了官司,原本做的好事也被人控告,如今还被马贼掳去。
当真是奇女子!
虽依旧有许多她的拥护者支持她,可也有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来她的清白之事,众人纷纷拿此事进行打赌。
一是赌她会不会回来,二是赌她回来之后还能恢复二夫人之位,侯府是否还要她。
这些风言风语若是被传到了祝尹和耳里,重则重打二十大板,轻则被告诫。
可他一人能力有限,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她竟成了虞城讨论度最高的人。
这风头当真一时无二。
自赵眉有孕之后她便日日去请安问候,在家给爹娘请安都没有这般尽心,且日日喜笑颜开,脸色愈发红润。
如今失去了侯府这座靠山,只有靠赵眉了。
何况她自认为赵眉十分喜欢她。
“嫂嫂,你瞧这该如何是好,侯府堂堂二夫人,竟被马贼掳去,还过去了这么多天毫无音讯,也不知活没活着。”
赵眉冷笑着看她潸然泪下的模样,勾了勾嘴角,眉宇间却又露出几分不耐神色,却还是端出大家夫人做派。
“此事你不必担忧,尹和已全力寻找,嫂嫂不如分享给你几个方子?”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挑眉一笑。
卢沄也跟着瞧去了她的肚子,神色愈发欢欣,便小心翼翼探出了手去摸她的肚子,忽然她感受到肚子里鲜活的生命动了一下,差点把她吓了一跳,转而又是狂喜,不敢相信这一切,便又不自觉伸去了手。
赵眉不动声色拨开了她的手,同她说了许多大道理和私密的方子,把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虽没多久就被她以别的理由撺掇了回去。
正好见祝尹和满脸失望回来,便又迎了上去,只是话语不多,只静静在一边替他整理衣裳,又端上茶水。
他原本想一把甩开,却一晃眼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安静时也是这般,温柔时也是此种。
他怔了怔,压下了心底的怒气,任由她在一旁忙活,却始终没给她半分好脸色。
终于卢沄忍不住开口,“今日我去看嫂嫂了,她肚子的孩子居然会动,着实匪夷所思…”
他冰冷道:“出去。”
但是声音有在刻意压低,并没有给她之前的那种压迫感和紧张感,她便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离开了房间,还顺手将屋门带上。
连溪等在门外,见她面露喜色便知定是有好事发生。
卢沄也迫不及待就开始讲方才发生的事情与往日如何不同,方才他说话又是如何压低声音,如何温柔。
可正当她意乱情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时,一盆凉水哗地一声浇了过来。
“哟,原来是卢姨娘,夜色正黑,雀儿没看清,得罪了姨娘,万望海涵。”
卢沄一时气急,还未从这盆凉水中缓过来,只啊地大叫了一声。
连溪未先安慰卢沄,径直走上前去就把雀儿掴了一道巴掌,响亮的耳光声登时盖过她的惊叫声。
雀儿丢下盆撸起了袖子就上前扯住了连溪的头发,一会儿就占了上风。
卢沄在一旁看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上前拉开,可此时连溪已经被雀儿抓得凌乱不堪。
她没了法子,只好大叫。
这便招了不少人。
很快赵眉的大丫鬟纪枝就赶了过来,两人这才分开,可连溪那一头散乱的发髻和凌乱的衣裳着实令人发笑。
纪枝很快喝住了场面。
“好好的官家小姐不当,非要做那狐媚子事儿。”雀儿没好气地率先嘟囔了一声。
明明声音不大,却不偏不倚落到了每个人耳朵里,卢沄立马就扑了上去将她抓住。
立马就被拦住。
连溪首先哭哭啼啼跪下,将雀儿如何欺负她家姑娘解释了一通,这添油加醋的本事差点没将雀儿气死。
“打不过我就靠一张嘴是吧!来,大不了再打一架。”
雀儿叉着腰不占下风,气势上是赢了,可连溪这番凄楚之态,含泪双目如何能不引人听进去。
好在纪枝公道,最后罚了两人都今晚睡柴房,而雀儿率先挑起事端,便罚了明日不许吃饭,很快就回去复命。
伯阳过后才听说了此事,便将此事告诉给了祝尹和,听说此事后他并未说什么,只让他多加照看雀儿。
毕竟后院由嫂子掌管,他无权干涉。
伯阳偷偷从窗户边给她塞了几个馒头,还送去了一封信。
雀儿虽接过,却依旧不领情,一日不将姑娘带回来,那她便一日不安心,更不会轻易原谅他,即便当时情景也非他所愿。
伯阳无非是安慰了几句,叮嘱她好好吃饭。
祝尹和通过当地农户已多番打探,已约莫清楚了他们大致所在方位,不消多少时日,他便可以找到她了。
只是他很是担心,担心得寝食难安。
不过几日,他便已经消瘦了许多,脸部棱角轮廓愈发鲜明,反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终于又过了五日,宁二匆匆前来告诉叶征,祝尹和已经找上门来。
然叶征倒也不慌,命人先将柳妤裳带了过来,然后让她以自己身上的饰物为信,并令人带话给了祝尹和。
他昂首骑在马背上,一副冷峻神色,身姿十分挺拔,一眼望过去便知是他
他拿到一张小纸条,还有一根她常戴的翠玉簪,“若是要她平安,山下等着。”
祝尹和将纸条收了起来,放心地叹了一声气,然后命部下往山下走。
“副尉!”
他们都不能理解他的做法,明明已经就要摸到马贼的老巢了,明明马上就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为何忽然退缩?
他们纵然反对,却也不能不听从安排,只好往山下走。
叶征一笑置之,心想这心高气傲的小侯爷倒也算十分听话。
很快祝尹和就又收到叶征派人传来的讯息,意在让他将所有粮草兵器悉数送上山,否则便要好好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