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她坐在雀儿床边,忽然有些哽咽。
方才她所说确实是实话,可方才他落寞出逃的神情一时间令她恍惚,她究竟是说错了,还是做错了,还是原本一切都错了。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那日背后推手,从前小打小闹她可以不管,如今却差点害她们送命,雀儿也还躺在床上,她绝不能再这样任人宰割下去。
第二日她独自去了宫中,她知道公主心性单纯,自是不会撒谎,而卢沄则不一定了。
公主昨日听了卢沄所言,心中仍有疑惑,对她也不似昨日热情,她也察觉到了公主的异样。
待她说明来意后她才心中一惊,却不想让她因为此事误会卢沄,回答时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也只敢停留在面前的茶杯中。
“不过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想着皇兄至今未婚,母妃也十分着急,于是我求着他陪我一道去了,没成想我们居然正好遇见,十分有缘。”
说完后就立马转了话题,谈起了昨日和母妃聊得如何。
“多谢公主告知,日后若公主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直说便可。”
她说完就要离开,公主思索了片刻后追上她,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说道:“日后我叫你姐姐吧,嫂嫂总觉得生分了,姐姐是大家,日后常寻你指点一二可别嫌我。”
柳妤裳淡然一笑,点头应承下来就离开了。
她一回去后就去找了卢沄,上下打量着她的小腹“上次我未能去成,想来是心不诚的缘故,所以想同妹妹再去一次,也希望菩萨能保佑我们祝家子孙满堂,我身子不好,只能指望妹妹早日开枝散叶。”
卢沄听了后表情一僵,“自是极好的,这次不用叫嫂嫂了吗?”
“嫂嫂本就有孕,还好上次你们走得早,不然就酿成大祸,我们两再替大嫂求求就好。”
她品了茶又继续说道:“想来也是十分巧,公主居然和我们同一日去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妹妹叫的呢。”
卢沄听了心中一慌,忙摇头示意。
“妹妹慌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两人说话时仍一脸和气,尤其是柳妤裳,撇去了一身清冷,说话也是极轻极柔。
只是她刚一出门就立马换了一张脸,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一边的花草也迎风颤了一下。
卢沄方才确实是伪装极好,她也断定与公主交好,何况她还嘱托过公主,只是她没有想到柳妤裳还因为此事特意去了一趟遥安居。
柳妤裳也看出来她确实伪装极好,只是她一开始被问及时的慌张暴露了一切。
“她怎么会忽然问这事?”卢沄忽然怕她以为此事是她主导,原本她只是想让她当众出丑,让外人嘲笑她的长相和过往的事情,想让公主也看到她出丑的模样。
只是没成想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卢沄明明也未答应,只是稀里糊涂就被她搪塞了过去,最后她只丢下一句那出门时叫你。
祝尹和已经查过了,当时的车夫也并没有任何问题,没有受人指使,更不知那日正好发生此事,马儿虽不是她出门常用的那匹,但也训练有素,不至于忽然在人群中失控。
如此一来倒是断了消息。
他还是怀疑卢沄,但是也没有任何证据。
只是此事尚未清除便又传来祝尹和又开始去烟花场所的消息。
雀儿还在床上躺着,听说了此事,忍不住开始埋怨,“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狗改不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进来的柳妤裳打断,“这又是哪位惹了我们家小雀?”
雀儿立刻噤声,还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当真是不文雅,骂人也不会骂,若是文雅点也不至于如此。
但她以为姑娘还不知道此事,便不敢再说话,只说是外头的鸟儿每日叽叽喳喳扰她清梦,让她不得安眠。
柳妤裳也装作不知道答应了下来,也就未说什么,只和她说了一些日常之事,连她去了宫中两次都没说。
“若真是意外倒好,要是被我知道谁惊了我的马,害我差点半身不遂,我定要……”说着就攥紧了拳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祝尹渊因为事务繁忙也不常回来,今日一回来就撞见了柳妤裳,“弟妹近来可好?雀儿没事了吧。”
她摇摇头,心想大哥的确是心细,明明都不常回来都知道此事,还特意问候。
她同他客套了几句后便要离开,祝尹渊也转身欲走,走了一步后又忽然想起来什么,停下来道:“明侁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她停住了脚,滞在原地。
大哥是在替他辩解吗?是怕我误会明侁吗?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其实听到他如此说,她确实是心安了一些,原本她以为她真的无法改变他,到最后来他还是一无是处的小侯爷,而她还是一个躲在深闺的小侯爷夫人,若是一朝侯府衰败,她终于还是一介普通妇人,终究回不到昔日荣华,更无颜去祭拜父母。
如此一说,八月十五就是父母祭日了,她得准备准备了。
至于祝尹和,他是他,我是我,若我终究还是无法改变,那就如此吧。
人人只道祝尹和痴,其实她才更痴,只不过痴得是过去,是逐渐消失在记忆中的过去。
“听说了吗?小公子又去流花阁了。”
“听说本来小公子就对花魁怜珺有意,原本也就是为了向二夫人学习画术,二夫人脾性古怪,而那卢姨娘似乎又不大聪明,虽然长得也算漂亮,但怎会有花魁风情。”
几个丫鬟私底下叽喳着说个不停。
谁知连溪忽然出现在身后。
“你们刚刚说什么!”
那一连把两人都说了的丫鬟吓出了冷汗,“没没,没说什么。”
但见连溪非要追究只好继续道:“只是说小公子放着这么美的卢姨娘在家非要去,要去流花阁。”
小丫鬟已经吓得汗都浸了透了内衫,连溪平日里是十分好说话,常挂着一脸笑容,可若是真发现了什么也绝不心慈手软,于是不少人都害怕她口蜜腹剑的模样。
甚至觉得连溪比卢姨娘、大夫人吓人多了。
连溪点点头,朗声一笑,“主子的事情你们也敢议论,趁我还未同延叔报告此事,你们自去领十大板。”
两个小丫鬟吓得哆哆嗦嗦答应了下来,于是去赵妈妈的管教房里领板子了。
若是连溪听到了他们讨论柳妤裳甚至还要来听一把,若是真说到了卢沄那可就不能轻饶了。
他们即便是心里有怨也不敢多言,谁知道哪天卢姨娘就被扶正了呢,尤其是在小公子和木大娘冷战那段时日,如今瞧这光景怕是小公子和二夫人又吵架了,如今都不怎么回家。
连溪回去后将此事告诉给了卢沄,她一时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流连花草也总比只喜欢木大娘这一人好,至少她不会因为自己比木大娘美貌却依旧得不到公子的心而自惭形秽。
只是外头究竟是谁这么值得他喜欢,她得好好查探一番。
但是自己又不能轻易出手,不然会落得一个妒妇的名声。
在连溪的建议下她还是去找了柳妤裳。
“姐姐,不如我们明日去求佛吧,如今雀儿虽也好了大半,但并未全好,我们求佛祖保佑雀儿早些好起来,也求菩萨保佑嫂嫂的孩子平安降生,还有就是我们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
柳妤裳微微一笑,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她们都没有婆婆,而这个儿媳倒是十分知礼数,把婆婆最关心的问题都一一考虑到了。
卢沄心中也早有盘算,她已经打听好了,明日祝尹和已经同流花阁说好了明日会再来,说不定明日礼佛回来时正好撞见祝尹和。
她想着木大娘不是自诩文人向来清高吗,之前不在乎夫君名声也就罢了,若是明日夫君当着她的面羞辱她,看她是否还在意。
柳妤裳虽不知她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但她心中已然有了成算。
上次不是马受惊吗,那这次她也要让她体会一下马受惊的感觉。
只是这次她把自己也一起赌了上去。
她仍旧不清楚上次之事是否她真的主导,但她肯定是参与了此事,并推动了此次祸事的发生,何况还有以前的账,这次就一并清算一下。
“伯阳,我明日想去礼佛,只是马贼余孽尚未除清,我有些害怕,可否派几个武艺高强之人暗中保护?”
伯阳自是轻易就答应了下来,哪怕她不说他也会如此做,何况公子早就准备好了暗卫暗中保护。
只是心中仍旧不放心,于是骑着马陪她们一块出发。
虽然他资质平平,也不算上进,但此事他总得更近,自保的几招他也认真学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柳妤裳就起来收拾了,很快就在门口马车等卢沄出来再一块出发。
她掀开帘子对伯阳道:“你当真要和我一起?”伯阳武功不好,这是众人皆知,若是将他带出去也害了她怎么办,可是见他义不容辞地点头答应也就不多说了。
“你保护好自己别拖我后腿便可。”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