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一路上根本没有看见他的身影,紧接着就一前一后赶到了两国分界线,和一开始出来小寻的将士们汇合。
赵陵眯着眼往前面看着的,可除了贺州的兵在起炊烟做饭,再无其他。
“可还过去?”起初追上去的矮个头头见两位大人也跟了上来,心中已没了主意,见他们也停在了此处就知道了大概,如今他们人手不够,若是强冲只怕伤亡惨重没有命回去。
沈渊飞身一跃就上了树,他趴在高枝上耐心地察看对方的一举一动,可他们的举动如往常一样,不像是有什么人闯入,若是有人闯入,他们应该早就警戒起来,不会如此悠然自得。
祝尹和原本是朝着敌军的方向奔去,只是中途走了一条岔路,抄了小道去找鹤津,这条路是他在信中告诉他的,外人并不知道。
赵陵见找不到人气得用力捶了一下身边的巨树,瞬间抖落了不少枝叶,大家纷纷警觉起来,以为是进入了敌军的圈套,只是沈渊也差点被他这实力雄厚的一掌给震下来。
他怒瞪了赵陵一眼,又飞身而下,直接就跨在了他的马上。
他刚下来就发现四周的环境不对,立刻吹了一个口哨,四周的黄沙忽然掀开,他们全都从地上冒了出来,手持袖箭,嗖地一声万箭齐发,他们因提前发现了不对,于是全都做好了准备,只是马儿全都中箭,要么受惊狂奔,要么即刻倒地。
他们的箭都发射完毕之后就拿出了利刃上前厮杀,他们也忙掏出腰间配剑反抗,他们身影极快,宛若游龙,又极其灵活,沈渊他们仿佛陷入了一个玄妙的阵法,被困其中,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那边祝尹和听见有打斗的声音,且人数不少,当即就调转马头往他们的方向跑去。
他发现了之后立马朝天放了一个信号,秦实听见了信号声,立刻就带人冲了出去,仍留一些人驻守原地。
他们本应该是早就回来了,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立刻就带人往烟火方向跑去,可他不知道此时还有另一拨人悄无声息地靠近。
祝尹和的忽然出现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驾着马儿在他们的阵法外面灵活游走,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弱点,其实他们一直是在听同一个人指挥,只是处于阵中的他们根本来不及看见,他的忽然到来很快就逼得他们乱了阵脚,俨然他的到来是他们意料之外的。
当他们形成的坚不可摧的游龙阵没有指挥过后他们就乱了起来,他们的包围圈被打破,沈渊和赵陵的刀法也很快,一会儿就砍杀了数人,只是他们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若是还没有人支援只怕也撑不过去,何况他们在一开始就损失惨重。
三人终于快要撑不下去时就听见了秦实的援兵,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祝尹和看见秦老将军也亲自出门了就觉大事不妙,立刻大喊道:“快撤!调虎离山之计。”
他说完这句话就鞭了一下马身,迅速回去,只是沈渊他们的马儿早已出事,如今只能浴血奋战,不仅是要浴血奋战,更要突出重围,摆脱他们的这些尾巴。
秦实听到了祝尹和的呼喊也毫不犹豫地就扇了自己一巴掌,忙掉头回去。
等他们回去之时,确实看见了营地被包围起来,祝尹和大叫一声就拎起手中的长刀向前杀去,经过之地皆躲避倒下,他一路杀向前时就已经吓跑一些人,他这样忽然闯进直接就分开了我军和敌军。
只是他的马也已经身受重伤,含泪倒下。
秦实也立刻杀了过来,指挥有序,很快我军就形成强阵,一部分人留在后面守住伤兵和郎中,还有一队人则向前杀去,直接就冲进了敌军中间近身搏杀。
祝尹和手的长刀如一条毒蛇,或上或下,或前或后,长刀所经之处纷纷倒下。
他见敌军首领要伺机而逃,随便就跨上了一匹马冲锋上前,手中的长刀飞了出去,正好插在他们面前,他再从马上借势一起,直接横在他们面前。
他的盔甲早已破得四分五裂,他的血肉就这样暴露在阳光之下,破裂的伤口流出鲜血已在这无休止的厮杀下凝固,凝成了暗红的血痂,原本白皙的肌肤已看不见完好之处,他整个人都已经疲累到了极点,但他不能放弃。
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根本看不清来人,他所能做的就是拔出长刀胡乱砍去,来一个就砍一个。
很快这些人都将他团团围住,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流,正好流进他的眼睛,原本就看不清的眼睛变得刺痛,可他腾不出双手来拭汗,额头上还有鲜血流出,他只能凭借周围生意判断敌军究竟在哪。
身后有一个人再悄悄靠近,一开始他并未发觉,可当他近身使剑时他就听见了他挥舞剑迎风撞击的声音,极细极轻。
他左手上的刀向后一推就正好戳进他的肚子,他还听见了自己的刀从他的五脏六腑中抽出来时的撕咬感。
沈渊他们赶到时只见他一人跪在地上,右手撑着长刀才不至于倒下去,他听见面前有人走近,握刀的手也不由握紧,就在他要将自己的短刀掷出去时沈渊出声了。
祝尹和的手松了下来,他的整个身子也轻松了下来。
沈渊只看见他的嘴角勾了勾,整个人就向前倒去,赵陵从马背上一跃向前,正好在他面前停下,祝尹和就这样直直倒在他肩膀上靠着。
“你辛苦了。”
赵陵跪下身子直接将他一扛就到了营中。
沈渊也早已身受重伤,直到见到他和秦实还活着他才晕了过去。
此战损失惨重,祝尹和及沈渊都身受重伤,已经昏迷了好几日。
秦实早已怒不可遏,他治军严格,却没想到根本管不住沈渊和赵陵,最后四位大将都中了圈套,当真是可笑。
元琸还记得那日他是如何看着祝尹和一步步拼杀,是如何被敌军划破了他的一寸寸肌肤,也看到了他是以什么样的毅力坚持了下来,坚持到把面前的最后一个敌军斩杀才放松下来跪在地上。
他不是不愿站起来,只是他的腿部早已被砍伤,根本无法动弹。
是他为他慢慢换下衣服,将每一寸破旧的盔甲剪开再上药,再为他小心翼翼地披上衣裳。
秦实来找了他好几次,但是都被赵陵拦在门外,他已经昏睡了五日了,至今还未醒过来。
可秦将军必须要找一人出来为此付出代价,他其实是心疼他的,也根本不愿让他陷此困境,只是此事涉及军规,他不可不惩处。
“秦将军请回!”每次他来到他的营帐面前都是听到赵陵这句冰冷的话,今日他已经不能再忍了,用力将他往旁边一推就走了进去。
此时元琸还在帮他换药。
他一进来看见他遍体鳞伤的样子就心软了,在门外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
他只是好言好语问及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好说,快的话就这几日,慢的话就还需十日!”
秦将军徘徊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离开,如今他还病着,也不能趁人之危,直接就定他的罪,只好叮嘱元琸看他醒来之后立刻通知他。
赵陵见老将军什么都没做就变得嬉皮笑脸,十分恭敬,“主帅慢走,不送。”
秦实回头瞪了此人一眼才大步离开。
他见他回过头去之后才耸耸肩做了一个鬼脸,掀开营帐就进去了,嘴里还叨叨着,“这老头啥都好,就是为人太过正派,过于执拗。”
“你又背后说人坏话了。”祝尹和想是听见了他们的吵闹的声音,便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听见赵陵这臭小子大大咧咧地叨叨。
赵陵一见他醒了立刻就扑了上去,“我的小祖宗啊,你可是醒了。”
“疼疼疼……”
他这才松开了手,但一会儿就没了记性,往他胸口上捶了一拳,“你还知道醒过来?”
这一捶不要紧,差点把他捶得吐血。
沈渊正好也走了进来,见他醒过来而也面无波澜,毫不欣喜,只是背着手走过去淡淡扫了一眼,“没事了?”
他点头,见大哥也缠着绷带就知他也受伤了,“是我太过冲动,对不起大哥。”
他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赵陵此时已经开始胁迫起来元琸,“他醒来之事不可告诉老头子,我知道你最不会撒谎,但此事事关重大,有关他的生死。你必须要负责的。”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顶着他的胸口,将他步步逼退。
直到他支吾着点头答应过来。
沈渊和祝尹和无奈地看着赵陵,明明这几个人当中他年纪最大,行事却最孩子气。
沈渊什么也没说就走出了门。
赵陵又折了回来坐在祝尹和榻上问道:“怎么这妹夫这么稳重,话也忒少了,我真不知道我妹受我熏陶了这么久最后还找了一个闷葫芦怎么受得了。”
祝尹和不由看向了元琸,在他看来,大哥和元琸很像,两人都极其温柔稳重,只是大哥还有一面元琸没有的,元琸不管是对谁都始终如一,但沈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