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到了韶邑的消息,却并非是他们的来信。
她们都知道了他们身犯险境,差点全都亡命于此,吓得差点没有背过气来,得知他们最后都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只是祝尹和仍重伤在身,卧病在床,甚至还要接受军法处置。
她们读完信又忍不住心揪了起来。
公主安慰她道:“明侁哥哥命硬,他都多少次差点命赴黄泉了,但最后不都好好的吗,何况秦伯伯他曾与祝伯伯是好友,不会这样欺负他的孩子的。”
公主说完之后总觉得哪不对,却不好再继续开口。
茹春则一直在想此信究竟是谁送来的,如此实话实说,也不知是为她们好还是想气她们,如今韶邑的战报只给皇上和众位大臣看,而她们也许久未收到来信。
她想起来祝尹和曾答应过她,若大战捷,必报。
可他一直未给她回信,更不知如今情况如何,又问及公主,得知她也没收到任何消息,也就放下心来。
或是太忙,根本来不及写,或是路上遇到了什么被拦截了,或是军令不允,毕竟两军正处于焦灼状态,谁也没占半分好。
两人正想着,忽然茹春大叫了一声,“我知道了,此信是怜珺送过来的,那日大火之事也是怜珺。”
木娘想了想,若非是她,那也再无旁人。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抬头道:“待我好了,我们就去拜访她吧。”茹春点头答应,虽她和怜珺是一样的人,但她们之间没有关联,所以也不曾见过。
人都言流花阁的花魁貌胜天仙,是落入俗尘的仙子。
她虽在这样的地方,可从未有人看轻她,还时常感叹,若她生在清白人家,指不定如何冠绝虞城。
当然这样的传言多是男子所说,女子虽不得不承认其才貌,却依旧无法对这样的人心生怜爱,甚至称她为妖姬,专为祸害男人。
大都女子认为她站在的就是女子的对立面。
她听完茹春对她的了解之后不免唏嘘,心中更是敬佩了几分,又未免心疼她被人诋毁,亦有一股醋意,毕竟小侯爷从前可是最爱去流花阁了,会不会看的就是她。
公主还未回宫外头就有人来拜访了。
赵妈妈打开门一看竟是卢沄,立刻就要将门关上,奈何她的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只好任由她进来了,但她还是叫了一声赵妈妈,这才让赵妈妈的脸色有所缓和。
赵妈妈还是不懈道:“少夫人还病着,你不如下次再来。”
卢沄直接就进去了,“我知道,我是来找公主的。”
赵妈妈又未免多心,此人找公主也就罢了,为何偏偏在她在此地的时候来。
众人本正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情,笑声一阵阵传来,卢沄进来时未免觉得有些刺耳,但还是努力保持笑容走了进去,她一进来时门前的日光就倒映出了她的影子,茹春瞥到了这一抹黑影,止住了笑声朝门外看去,此时大家才有所发觉,都抬眼望去,才看到是卢沄。
她迈着碎步走上前去坐下,并不理会这忽然的沉默。
“看来姐姐已经好了许多了。”她说着又看向公主,目光又回到了柳妤裳身上,“我与公主已经许久未见了,不知姐姐可否让出公主,让我同她叙叙旧。”
木娘狐疑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或是沉稳了许多,从前她能看得清她的所有情绪,如今却不是了。
她扭头看向公主,公主这才回过神来,对卢沄道:“上次是我不好,以为沄儿你生我气了,所以才不敢去寻你。”
卢沄热切上前,拉起公主的手就要带她离开,说是家母已经许久没有同她吃饭了,也很久没见过她了,怪想念。
公主闻言就同木娘告辞离开。
木娘心中不解,若是以卢沄往日的脾性,定不会这么快妥协,如今又是为何,竟如此快就开始求和,难不成真是卢夫人?
她也不好说什么,虽公主已经有许多人跟着,但他还是不大放心,让茹春偷偷跟去看看。
至于她为何还要亲自来她着一趟,木娘也不知,难不成真是来看她笑话,看看她的伤是如何好的。
木娘还不能亲出去自送她们离开,临行前卢沄留了下来,偷偷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说完后就笑得极其可怖地离开了。
你始终都要带着伤疤的,脸上被遮挡了没关系,如今背上又来了,看来是上天的旨意。
茹春问姑娘她方才说了什么,她摇摇头,“没什么,不过是让我好好照顾身体。”
她们也并未多想,毕竟她一介女流之辈,什么也不能做。
茹春一路跟着她们离开,直到她们确实是在卢府下了马车,这才放心离开。
木娘听了消息后也并未多想,或许就真的只是想和她重归于好,所特意来请。
公主进了卢府后卢沄就一直拉着她说话,多是夸赞卢郁的话,公主都认真听着,并未反驳,虽有些不大乐意听,但至少沄儿还有话同她说。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用膳时间,卢郁也在,他的目光不时在她身上停留,她总觉得十分不适应,卢沄又劝她喝了不少酒,她也一直在躲闪着他打量过来的目光,于是不知不觉间就喝了不少。
卢夫人都在一直去劝公主少喝点,卢郁又劝了不少,但卢大人和卢夫人用过膳后就离席了,让卢沄好好照顾公主。
公主原本就酒量浅,卢沄更是不能喝酒,可她虽表面喝的是酒,自己杯里的早就换成了茶,还装作喝醉了要和公主拼酒量,一直在哭诉当时公主不愿理她时她实如何辛苦地熬过来的。
公主一直在对卢沄说对不起,然后一杯接一杯地继续喝,很快就不省人事。
卢沄见她醉了之后就走出去同门外的侍卫们说公主已经醉了,今夜不回去了。
侍卫们不敢抉择,只一直在门外等候,等公主出来。
直到天已经黑了下来,盛妃发现她还未回去,直接就派人去半柳居让她回去,上次原本已经说好只要木娘搬去半柳居之后她就不得外宿,如今自然是要找她回宫,堂堂公主日日在外鬼混算什么道理。
很快宫中的人就到了半柳居,但发现并没有人,茹春她们才告知是被卢沄接了去。
木娘始终有些不放心,于是让茹春随宫中的人一道去卢家看看情况,于是茹春就带着宫中的老嬷嬷去了一趟卢家。
茹春见家丁们都不知道公主身影,于是直接就冲了进去。
侍卫们也都冲了进去。
卢沄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原本的困意立刻就消失了,直接就破门而入,此时卢郁正打算把公主搬到床上,让她好好休息,她看了一眼公主的衣服完好无损,忙将大哥藏在了衣柜中。
此时老嬷嬷已经带人冲了进来。
卢沄匆忙解释道:“公主醉得厉害,我说要送她回去,可她非不肯,说要睡在这儿了,这才……”
老嬷嬷并未将她放在眼里,直接就命几个宫娥将公主扶回去,切不可让人撞见公主这般模样。
茹春则在一旁静静看着,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衣柜门并未合上,于是不自觉走上前去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卢沄神色有些慌张,直接就将她推了出去,“你怎么来了?回去休息吧。”
茹春被她这么推了出去,可还是不停回头看衣柜处,她眼尖,看见了一抹墨色衣角,分明是男子的衣服。
公主醉得如此厉害,可卢沄身上竟没有一丝酒味。
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但并未说什么,若是贸然行事直接揭露出来只怕也不妥,不仅坏了公主名誉,又或是有别的说辞,反倒直接就将她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她看着老嬷嬷带公主回去之后才放心下来,然后偷偷又折返了回去,在屋顶上察看屋内的情况。
卢沄送他们离开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忙将卢郁放出来。
“原本就只是想让公主误以为丢了清白,然后我再求公主不要伤害你,可没曾想宫中这么快就来人了,是不时她们知道些什么?”
卢郁理了理衣裳,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放心在,这盛娘娘原本就对公主管教严格,尤其是上次失火之后,我们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说完后他就大摇大摆离开,而卢沄却仍后怕不已。
果不其然,事情就是她想的那般,她立刻就回去将此事告诉给了木娘。
木娘和雀儿听了之后都止不住颤抖,“若真是我们所想的那般,难道这卢沄当真如此丧心病狂?连公主也敢!”雀儿已经无比生气,此时恨不能立刻就将她抓起赖拷问一番。
木娘听了之后冒出了一身冷汗,背上又一阵疼,这汗流在伤口上如在伤口上撒盐,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雀儿忙问姑娘怎么了。
她才咬着牙开口:“帮我换个衣裳,方才冒了一身汗,已经湿了。”
她们这才轻手轻脚给姑娘换上衣裳,又扶她侧躺下,木娘才觉得好了一些。
“此事切不可声张,不能被外人听见,公主的名声不能坏了。”
此事虽不可告诉外人,但盛妃总该告诉。她绝不会轻易放过欺负公主的每一个人,何况竟是卢家,竟还敢对公主做这样的事,当真是胆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