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叶平仰头哈哈大笑。
倒不是元春这话多逗趣,只是,他委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本就是两个陌生人,哪来那么多话题,无非就是些尬聊罢了,总不能真拉着她的手,问她是不是吃完了饭,就能去困觉?
“元春妹妹,方才叶公子在门外的时候,便看到了瑶琴,不如,你来为他弹奏一曲。”
含香不仅善解人衣,也同样善解人意,笑吟吟的向元春道。
“如果叶公子不嫌弃,那奴家就献丑了。”
元春羞涩的点了点头,望着叶平,呢喃道。
“那我便洗耳恭听。”
叶平笑了笑,适当的表现出了一些期待。
古时候的人,就是喜欢玩这些小调调,明明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却要披上一层风雅的外衣。
元春向叶平盈盈一礼后,便起身走到瑶琴旁,跪坐琴后,纤纤玉指,放在了弦柱上,清清宝拨弄起来。
一曲落下,叶平虽然对音律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但也必须承认,这位元春姑娘的确不愧是有机会成为青楼花魁的女子,的确有两把刷子。
其它的功夫不知道,但这瑶琴上的功夫,是真的好。
曲声悠扬,古风雅致,让人那颗浮躁的心,也不由得平静了下来。
“奴家献丑了。”
元春一曲谈罢,便又是一脸羞涩的向叶平盈盈施了一礼。
“若这是献丑,那这世上,一切该是何等美丽!”
叶平闻声,摇了摇头,由衷一句。
曹铁山和二熊自然是听不出什么道道,但也是抚掌大声叫好不迭。
“叶公子谬赞了,既然叶公子喜欢,那奴家再弹奏一曲……”
元春对此语,显然是极为受用,轻咬红艳丰唇,向叶平羞涩道。
叶平一怔,知道对方怕是会错了意,但笑了笑,却也没解释那么多。
古时候勾栏里的女子,还没有那种争分夺秒的内卷意识,不会说搞快点儿,见你喜欢,便再多为你弹一曲。
只是,叶平却没看到,曹铁山听到这话,眼角抽搐了两下。
勾栏青楼里是有规矩的,和后世视频网站的会员制一样,第一集免费,之后就要会员,弹第一曲,那是献技,可以试听,但想听再弹一曲,就得收费了。
这一曲,看元春那笑眯眯合不拢嘴的样子,虽然不会像青楼里那么离谱,起码也得五两银子!
“嗯?”
只是让叶平没想到的是,元春不仅擅长弹琴,竟还会唱曲儿,而且歌喉婉转,唱得似乎是某种小调儿,方言味儿颇重,虽听不大懂,但也让人不由得心中喝彩。
多才多艺啊!
叶平咋舌,就元春这容貌,这艺术造诣,还有这欲拒还迎,欲遮还羞的性格,要是放到后世那些个101、202的选秀节目里面,C位出道得看有没有金主爸爸,但走花路出道,收割一把,还是没啥问题的。
“砰!”
就在叶平胡思乱想之际,陡然听到,别院的院门,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旋即,一股狂风,沿着院门冲了进来,掀开门上的轻纱薄帘,看到门口冲进来几名喝得醉醺醺,一身劲装的青壮男子。
“几位大爷,这里有客人在,咱们还是别闹,有什么事,出来说好不好?”
下一刻,一名胖乎乎,酥柔半露,涂脂抹粉的中年嬷嬷,便跑了过来,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道。
随着她的话,迎叶平他们进来的那个小伙儿,也伙同着几个伴当,便来拉这几名醉醺醺的男子。
“走?走你娘蛋!你不是说你院子里的好姑娘,都去了我们那里,伺候我家大人吗?怎么着,这里竟还有个能弹琴的小裱子,怎么着,你是觉得我们给不起你银钱,还是瞧不起我们金吾卫?!”
领头闹事的那个黑衣青年人一听中年嬷嬷这话,猛一伸手,便将那几个伸手拦阻的小伙儿推倒在地,一边摇摇晃晃的往院子里走,一边嘟囔道:“老子倒是要看看,老东西你藏起来的这个小裱子,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其余几名金吾卫听到这话,也是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的向院内走来。
“金吾卫的狗杂种!”
曹铁山听到这话,立刻想起昨夜那些向值夜者遗属拔刀的那群金吾卫,脸色一寒,拍案而起,大步走到门口。
“吓!这小裱子,个头怎地这么高,还长了个大胡子……”
几乎就在曹铁山走到门口时,那名领头的也掀开了纱帘,然后便看到一个宽广的胸襟,再一仰头,便看到曹铁山下颌上的络腮胡子,不由倒抽口冷气,踉跄退了一步,道。
“你奶奶的小裱子,哪里来的狗杂种,没来由搅扰老子的雅兴!”
曹铁山正愁找不到动手的理由,一听对方这话,立刻怒骂一声,旋即当胸一脚飞出。
领头的这名金吾卫,本就喝得醉醺醺的,而且一门心思是为了寻找弹琴的元春而来,哪里料想到,竟是有曹铁山这等二品境的莽夫在里面,立刻便中了招。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领头这名金吾卫立刻闷哼一声,倒飞而起,重重的砸到在了院子里的海棠树上,又是一声闷响后,便“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满院海棠更是花落如雨,飘零散乱。
“曹铁山!”
这一脚,让其余几名金吾卫的酒意,立刻吓得醒了过来,定睛看到站在门口的曹铁山后,立刻愕然惊呼道。
打死他们都没想到,他们来找晦气的,竟然好死不死,是他们死对头——靖安司的值夜者。
“正是你家曹爷爷,怎地?”
曹铁山漠然扫了这群金吾卫一眼,一步朝前踏出,冷然道。
“去告诉大人,值夜者打人了,让兄弟们过来!”
门口那几名金吾卫,神色一凛,望着身旁的人,沉声道。
完了,今天这场田野调查,怕是要因为金吾卫这些家伙的到来,而无疾而终了!
叶平听到这一声,哪里还能不知道,事情要闹大了,当即向似乎有些受惊,瑟瑟看来的元春姑娘微微颔首,笑了笑后,便与二熊站起身来,走到曹铁山跟前,道:“曹大哥,无碍吧?”
“值夜者和金吾卫在蒲柳巷开干,不是一次两次了,算不得什么!不过,双方定了规矩,不能动兵器,不得出人命!只可惜,被他们搅了兴致,这场酒,怕是喝不成了!”
曹铁山摇了摇头,嘿笑一声后,向怀里一掏,摸出一把布条,开始在手上缠了起来。
二熊有样学样,也从怀里摸出一堆布条,缠了起来。
不止是他们两个,那群金吾卫,也是如法炮制。
叶平看着这一幕,有些傻眼,现在,他是真信了曹铁山说经常在蒲柳巷和金吾卫开干的事情,不然的话,谁吃饱了没事,会来逛勾栏的时候,还带着制作简易拳套的材料。
总不能,找勾栏里的姑娘陪练这等沙钵大的拳头吧?!
只是,一点儿准备没有的他,看起来,便有那么点儿古怪了。
“曹铁山,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本右骁卫手下的士卒,你这个小小的校尉,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而在这时,沿着院门外的夜色中,已是传来冷喝声。
“我当是谁,原来是萧国平,我在这里喝酒听曲儿,你手下的人,不由分说,便来砸门,还敢骂他家曹爷爷是裱子……”
曹铁山听到“右骁卫”三个字,眉头一皱,心里暗骂一声晦气,但还是不卑不亢的接着道:
“被人欺负上门了,我若连手都不动,还算是靖安司的值夜者吗?不服,那就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