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涿鹿之战

蚩尤一个横扫，一片异兽和神人应声倒下，血沫横飞，千军万马都抵挡不了蚩尤这个战神的进攻。

躲在远处的黄帝神色有些紧张，面对这样一位战无不胜的神人，他根本无法抵挡。蚩尤的法术喷雾成烟，黄帝大军在这烟雾中迷失了方向，伤亡惨重。忽然天空中一声巨响，一条金色的巨龙从云雾中飞了出来，只见他吞云吐雾，天色骤变，战场上瞬间弥散了一整片雾气。

巨龙与寻常的龙并无差异，只是身上长着一对五彩的羽翼。

黄帝阵营中有人大喊：“是应龙，是应龙，应龙来帮我们了！”

只见应龙向天一声长啸，挥动着他那对五彩羽翼，遮天蔽日，烟雾瞬间消散，世间的江河暴涨，一时间水淹千里。而水流却仿佛被应龙控制，犹如滔天巨浪，冲向了蚩尤的阵营。纵使蚩尤骁勇善战，可面对这袭来的湍流，他也一时乱了阵脚。

蚩尤阵营中的士兵纷纷被洪水卷走，死伤无数。应龙似乎并没有善罢甘休，只见他在雷云之中窜动，一片中卷起无数条水龙卷，将蚩尤大部队牢牢的困在其中。

天空中是应龙那神一般的压迫力，对面高山上是黄帝的笑看风云，而自己这边则是尸骸满地。面对应龙的水龙阵，蚩尤和他的将士们竟然手足无措。

纪锦棠瞪大了眼睛，盯着天边盘旋的应龙，他感叹道，这才是真龙！难道涿鹿之战就要这样被应龙终结吗？纪锦棠心生疑惑。可就在此时，刚刚被应龙驱散的云朵又渐渐浮现，阴沉的天空中无数道惊雷摧古拉朽的劈了下来，有的斩在了应龙身上，有的劈在了黄帝阵营之中。

应龙一声怒吼，刚刚的大海瞬间再次暴涨，大地都要不见了。

可应龙仿佛在为他人做嫁衣，洪水的方向突然调转，直冲黄帝阵营，刚刚还幸灾乐祸的人们瞬间就呆住了，几十米高的巨浪仿佛猛兽一般朝他们扑了过来，伴随着天空中还在持续的雷鸣，一阵狂风夹杂着暴雨将黄帝阵营冲的个七零八落。

蚩尤的背后有两位高人出现，只见蚩尤大笑：“风伯、雨师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风伯说道：“我二人必将助族长一臂之力，就算是应龙也无法应付我二人联手。”狂风暴雨里，风伯绿色的长袍显得更加深沉，苍白的头发却是那么的耀眼。

雨师应声道：“蚩尤，应龙交给我们对付，他刚刚蓄水已经损耗了太多神力，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你专心攻打黄帝的部队！”

与风伯不同，雨师是一位满脸棕色虬髯的壮汉，他赤裸上身，手持雨盂，晃动雨盂便可翻云覆雨。

刚刚应龙的水阵彻底被风伯、雨师所化解，本想用水阵的应龙竟然被水阵所困。风伯继续召唤狂风，应龙的五彩羽翼剧烈的煽动着，想化解风伯的法术，可另一边，雨师的一道天雷将应龙击中，一阵火花在应龙的身上闪烁，盘踞在云层中的应龙一声吼叫，从空中坠落。

乌云仿佛将整个天空都盖住了，暴雨像是巨石一般砸向地面，黄帝阵营里的将士们被狂风彻底掀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继而暴雨将他们的视野变得越来越模糊，暴雨伴着洪水将他们彻底淹没，将士们的哀嚎声与天空中不断闪过的雷鸣交相呼应，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黄帝、风后二人预感大事不妙，再不想办法恐怕要全军覆没。

应龙气息虚弱，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声惊天的嚎叫化作一团护盾，将黄帝保护了起来。

风伯、雨师二人掀起的水阵让黄帝措手不及，整个大荒之上，一片，风雨声中只有风伯、雨师的笑声。

就在众人觉得要惨败的时候，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好似骄阳坠地，一时间将这片大海蒸发了个干干净净。热浪伴随着蒸发的水汽朝着四面八方冲了过去，黄帝阵营的将士们终于得救，水汽将整个战场覆盖，蚩尤大军完全分不清敌我。

水汽掩护着黄帝部落的人纷纷撤退，天空中持续的雷鸣陡然消失，大雨随之戛然而止。风伯、雨师二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蚩尤抬头看着天空，只觉得周围的气温骤然升高，如烈日般的炙烤，刚刚还是阴沉的天空一时间变得艳阳高照，地面上的野草开始冒起白烟，砰的一声，一条火龙拔地而起，直直的冲向了蚩尤。

蚩尤瞪大了他铜铃般的双眼，连忙撤退。那团从天而降的火球逐渐散去，火球里一位容貌秀丽，身着青衣绿萝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只见那位女子面色沉着，如星辰般的眼睛里却有凄厉的目光，她皎月般的面容，肌肤胜似白雪，青色的发带和绿色的飘带在风中轻轻摇曳。

“父王，女儿来迟了！”那位女子的声音极为温婉，如春风扶上心头，万物润泽。

可她身上散发的热量却能万物融化似的。

来者正是黄帝的女儿——女魃。女魃常年在昆仑山修炼驱风赶雨之术，为司火神，具有操纵世间一切火种的能力。

“我的好女儿！来的正是时候！”黄帝笑得合不拢嘴，他看着天上的女魃，心里想着这场涿鹿之战，自己必将胜利。

风伯、雨师二人自然不甘于此，他们心想，火本被水克，怎有如此逆天而行的行为？他们二人再次呼风唤雨，顷刻间再次下起倾盆大雨，一时间风云突变，女魃身上的火种仿佛要被浇灭。

纵然女魃拥有操控热量和天火的能力，可终究是水克火，这始终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女魃闭上了眼睛，众人只见她的周围燃起一片熊熊烈火，将她的脸庞映的通红，仿佛她浑身的血液和力量都要散发出来。她是铁了心要把风伯雨师二人彻底打败。女魃将自己的力量提升到了极致，炙热的火焰从她的身边慢慢散开，直冲云霄，将风伯雨师二人召唤的雷云彻底蒸干，整个天空不剩一片云彩，女魃就像是第二个太阳，照耀着整个战场。

只见女魃的手中燃起两团天火，火光一闪而过，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从她手中飞出两道火龙，摧古拉朽一般，一瞬间火龙将风伯雨师二人彻底吞没。两人还没做出任何反击，便被天火焚成了灰烬。

蚩尤见风伯雨师二人被女魃击杀，自己大势已去，随即带着大部队落荒而逃。黄帝阵营里响起一片欢呼声，他们高喊着：“女魃公主！女魃公主！”

然而女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为了对付风伯雨师二人，将自己的神力耗尽，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苍白的脸颊上泛着一阵青色，仿佛能看见隐藏在玉石般肌肤下的血液，女魃从天空中坠落，悄无声息。黄帝还沉浸在自己在涿鹿之战中靠着女儿扭转乾坤的喜悦之中，并没有发现女魃不见了。所谓帝王多无情，就是这个道理。

女魃不偏不倚的坠落到九黎部落迁移至南方的生活地区，这时的大荒之中没有凡人，那时候的神也是人，人也是神。

一个九黎的英俊少年发现了躺在山坡上奄奄一息的女魃，少年将女魃救起，照顾了她一段时间。此时的女魃还能控制自己身体里的神力，不至于所到之处赤地千里。

这时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形巨大的异兽，女魃已经毫无战斗能力，少年身为九黎部落的人，身上也有着神的血统，骁勇善战，几个回合后便将异兽驱赶，只是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女魃突然泪如雨下，她感慨自己为了父亲的轩辕氏部落打败了蚩尤，而蚩尤却是九黎部落的首领，最终将自己救下的人也偏偏出自九黎部落。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少年不怕女魃身上的热量，他将女魃紧紧的拥入怀中，他的身躯仿佛被烈火焚身，却丝毫没有松手。少年的肌肤被女魃身上的火焰灼成一片焦黑，然而果毅的少年眉峰锐利，眼神坚定，没有退却。女魃彻底沉溺在少年的怀中，眼泪流入了少年的伤口里，泛起一阵红光。

时间过的很快，女魃和这位少年相爱了，女魃产下一子，这一次生育让她体内的天火和热能彻底失去控制，很快少年便发现了女魃的虚弱和异样。

“带着孩子，快走！”女魃对少年说道。女魃预感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将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

少年舍不得走，女魃不仅体内的神力无法控制，就连容貌也发生了改变，本来肌肤胜雪的她却像是个老太婆，脸上布满了皱纹。原本散发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气质荡然无存，她乌黑的长发骤然间变得赤红，蓬乱的杂草，似乎女魃身体里的水分彻底蒸干。她全身的皮肤变得如枯树一般，暗黄一片，褶皱堆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皮下好似黑色般的经脉蜿蜒的铺满全身，她根本不想以这样的容貌面对少年，于是她化为了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求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女魃只留下这一句话，从此再也没有和少年见过面。

女魃不管走到哪里，都将给周围的人带来旱灾，她体内天火能将天边的乌云全部驱散。人们看见丑陋的女魃便将她驱赶，甚至喊她“旱魃”、“瘟神”，女魃双眼变得猩红，忽明忽暗，诡异至极，仿佛能从瞳孔里流出血一般可怖。女魃虽然伤心欲绝，眼泪浑浊暗红，可她却不忍心伤害他们，便匆匆离去。黄帝得知此事，不但没有安慰女魃，也没有想办法救自己的女儿，让她重返神界，反而将她驱赶至赤水之北，那个荒无人烟的沙漠之中。

女魃越来越虚弱，可身体里的火焰却越来越不受控制，她的四周会凭空生出几团火焰。天边飘来了一份犼的灵魂，趁机钻进了女魃的体内。本就烈火焚身的女魃更加痛苦，她仰天长啸，眼泪还没流出来就已经蒸发干了。渐渐地，犼的灵魂侵占了女魃的身体，女魃死了，成为了上古五大尸王之一。

大荒之中纷纷流传着有妖怪，由于容貌的改变，人们并没有认出这是黄帝的女儿女魃。黄帝派应龙前去除掉这个妖怪，应龙追踪着这股熟悉的火焰气息，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妖怪竟然就是他曾经的战友女魃。看到今非昔比的女魃，应龙心生怜悯，他看见形似怪物的女魃，正准备上前的时候，却被女魃制止。

此时的女魃虽然看似死亡，却还残存着意识，她生不如死，只求应龙将她杀死。应龙不忍动手，说道：“我们曾经是战友啊！”

“我求你杀了我！”女魃哀求道。

应龙已化为人形，人形的应龙俊朗不凡，他其实也一直爱慕者女魃，只是没有宣之于口。眼见自己爱慕的女子成为了这样一个怪物，他内心对于黄帝的敬仰荡然无存，反生恨意，与风伯雨师一战，让他本身元气大伤，重返南方修养，根本不知女魃的境遇竟然如此悲惨。只见应龙的嘴角在不自觉的抽搐，握住轩辕剑的手一直在颤抖。

他看着丑陋无比的女魃，可眼里却是她曾经绝世的容颜。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女魃已经抓着应龙的手，将轩辕剑插进了她的身体里。

应龙大喊道：“不！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他龙目里的眼泪不住地流淌，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

女魃倒在了应龙的怀里，奄奄一息：“对不起，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对我的爱意，可是…可是…”她的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上的黑雾随即消散。“可是我却爱上了别人，应龙，我求求你，我求你，他朝若我的孩子有难，你能施出援手，度他一劫。”

应龙应声点头，他紧紧的搂着女魃，浑身都在颤抖，眼角眉梢尽是一片通红。

“我的孩子…在…在九黎部落的分支…在南方…”女魃紧紧握着应龙的手松开了，炙热的太阳仿佛陨落，天边的乌云不知是受到应龙眼泪的召唤，还是知道女魃的去世，渐渐阴沉了起来，大雨随之而来。女魃浑身的热与火缓缓散去，她的身体越发变得枯萎，就像是一朵暮时的花朵，让人由衷的心生怜悯。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从昆仑山上下凡，为什么！你真的不后悔吗？”应龙对着天空怒吼，倾盆大雨将他的身躯映的模糊。

应龙死死搂住女魃，一动也不动，两人就像是屹立在洪荒之初的雕像，雕刻着那时候的震撼天地的故事。

纪锦棠只觉得浑身发凉，他得自己好像被人扔进了冰窖，他远远地看着应龙和女魃的身影，想起顾羽梨，仿佛命运在不断的交叠，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沉重而悲凉的故事。不知不觉中，他抹了一把眼泪，很快，眼泪凝结成冰，仿佛珍珠坠地。

片刻后，他的泪痕就被风干，可他低垂的眼眸里依旧闪着晶莹剔透的微光。

眼前的景象再次崩裂，像是一块巨大的拼图碎了一地，纪锦棠很想伸手阻止，可却无能为力。

转眼间，女娲那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女娲静静地坐在山巅，周围风云涌动，他看见女娲抽出了她自己的一魂，化作一颗红色的精石，散发着让人对某种事物心之向往的热量。紧接着，女娲将自己蛇尾的鳞片取下，吹出一口气，鳞片渐渐化为一颗蓝色的精石，蓝色精石的光芒似幽冥世界般的寒冷，却带着让人内心平静的力量，仿佛是夏日里吹来的晚风。

女娲将两颗精石紧紧握在手里，将自己的力量全部注入到两颗精石之中。纪锦棠看见女娲腾云驾雾的来到一座熟悉的山峦的上空，女娲将红色的精石抛入层峦叠嶂的山川之中。一眨眼的功夫，另外一位女神出现了，那是后土娘娘，两位极为美貌的女神携手踏入了刚刚形成的幽冥之地。

纪锦棠惊讶地发现，后土娘娘的容貌和曾经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位黑衣女神是一样的，他心里头一震不安，为什么后土娘娘要跟自己说对不起？

可画面里的后土似乎没有给他答案。

莽莽幽冥，海水赤红，碧空似穹。这一片看似平静的幽冥海一望无际，海面平静得像是一块玻璃，竟然没有一丝浪花。两位女神合力，将蓝色精石沉入了这片大海之底。女娲将自己的镜子交给了后土娘娘，便像一片云朵，随着一阵阴风，彻底逝去。

后土娘娘静静地坐在海边，她的眼里尽是一片化不开的哀愁。只见她身上泛起白光，一声轰鸣，白光彻底没入女娲的镜子里，后土带着镜子，飞向了幽冥碧空的尽头。

纪锦棠只觉得压抑，那种不知名的沉重感仿佛当胸砸中了他，接二连三的目睹着众神陨落，难道真的连上古神明都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