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荧屏初吻

接下来几天的拍摄都很顺利。虽然没有方若绮自己脑海里设想的那般惊艳四座但还算可圈可点。有时候失望并不是件坏事。每个人都习惯过高估量自己，早点面对现实，然后脚踏实地的出发。这个世界天才很少，努力总不会错的。

电影开拍不久，方若绮的拍摄心得本已经写了将近一半。这种速度和当年《浮生若梦》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每天结束，她总有很多东西要记录，要回顾，要反思。当年她看黎华演戏，现在她和黎华一起演戏。那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下走位，每一句台词都让她受益匪浅。这样就好，方若绮想，只要能每天都进步一点儿就好了。

她和黎华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那晚塞纳河散步后，他们也不太有机会单独相处。后来黎华单邀她吃了一次饭，米其林三星餐厅。这没什么大不了。报纸上说天王会和每一位与他搭戏的女主角吃饭。

一周的拍摄时间太短，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这个城市的美，就已经接近尾声。她和黎华谈了五天的恋爱，期间不过是拉手拥抱坐后座之类的纯情桥段，接受度尚且良好。不过很快她就要笑不出来了，因为亲密戏要来了。

曾经看过黎华饰演很多角色，深情的，绝情的，无情的。可真站在他身边，才发现那隔着屏幕所能体会的不过万一。英俊的五官，惊艳的才华，过人的智慧，平生所遇之人细细找来竟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他。《神雕侠侣》里，郭襄在风陵渡口一见杨过误终身。可见虚构也好现实也好，喜欢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巴黎拍摄第六天，剧组好不容易租到一个称心的公寓作为男主角的房间。公寓在一座很有年头的房子里，走廊的木质结构踩上去会发出吱嘎的声响。因为房东只肯租一天，所以必须将全部戏份结束掉。

方若绮前一天晚上没睡好，确切的说是紧张到根本睡不着。她没和人说，这天要拍的吻戏不仅是她的荧幕初吻也是她人生中的初吻。幸运的是接吻对象是黎华，糟糕的是接吻对象竟然是黎华。

吃过早饭，方若绮又奔回房间刷了一遍牙，后来还问摄影小哥要了两颗薄荷口香糖。那摄影小哥一边往掌心倒糖一边笑她说：“若绮姐你吃这么激爽的口香糖也不怕把黎天王辣出眼泪。”

方若绮接过两颗往嘴巴里一丢，强撑着大大咧咧，拍拍他肩膀：“一会儿把我拍好看点儿。”

黎华出现的时候，方若绮正状似心无旁骛地观察桌上的一排香水瓶。木地板的坏处这时候显露无疑。她竖着耳朵听着一声声悠长的木板响由远及近，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紧张得几乎要从胸膛里生生跳出来。这场戏是安妮在凯文（男主角）家观赏香水，然后两人情动接吻的场景。

“香水瓶要被你转晕了。”黎华调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若绮脸上一红赶忙缩回手。他今天穿着一件款式普通的白衬衫和一条卡其色略旧的西裤，衬衫领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一双漂亮的锁骨。性感指数200鼻血量，方若绮一边腹诽一边硬生生别过头。

他俩正不尴不尬着，王瑞恩适时喊了一声准备。俩人各就各位站好，action声响。

方若绮的目光跟随着摄像机逐一划过一个又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玻璃瓶。镜头下的特写让她的双眸异常明亮。

“凯文，这些香水瓶真好看。”

“都是我以前的作品。”黎华闻言颇为自豪地一笑，走到她身边。

太近了！方若绮动作一僵。明明周围千丝万缕交织着无数种香味，可她在刹那间就辨识出了黎华专属的那款。

“cut!”王瑞恩从监视器后探出头，“若绮，台词？”

第一次ng。方若绮蓦地双颊粉红，万分抱歉地鞠了一躬。

“我可以闻闻么？”安妮从众多小瓶子里挑出一个她认为最漂亮的。

凯文随手抽出一张试香纸，在一段喷上香水，然后把纸条靠近她鼻子轻轻扇了扇。

“真好闻，有茉莉花的香味。”安妮接过纸条深深吸了一口。似乎用力过猛，她直接打了一个喷嚏。

“试香的时候不能这么吸。”凯文笑了起来，一边满是爱意地伸手去刮她的鼻子。

清甜的茉莉花香萦绕在周围，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他专注地望着她。这个大胆的姑娘，她那么热情，那么美丽，忠贞的双眸里只有自己的影子。他觉得心脏在不受控制的狂跳，而他整个人也在不由自主地侧头靠近。

oh，mygod！来了来了！方若绮的目光和摄像机一起，迷失在那微扬着的线条美好的下颚上。

“cut！”王瑞恩再度从监视器后探出头，不禁有些想笑，“若绮，你的表情不要这么吓人行么。”他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方若绮脸上发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黎华似乎也颇为得趣，调笑道：“没有人教过你，接吻的时候应该闭上眼睛？”

再次action的时候，方若绮终于听话地闭了眼睛。“cut！”又被王瑞恩喊了卡。方若绮一脸恼恨地想，这回又要被骂了。却见平日里阎王一般的导演今天好像换了个人：“若绮，不要紧张，表情放松。要么先休息一下？”

开机没多长时间就休息，黎华刚好趁此机会到角落里打电话。他面朝窗外站在窗前，一手握着电话一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阳光铺陈开来，他几乎要融化在金光里了。

方若绮望着他的侧影出神，突然有个人在她耳边说：“若绮姐，你可真厉害。”

方若绮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刚刚给她口香糖的摄影小哥。“什么？”她有些不明所以。

那小哥分明是想笑，但又不好在方若绮面前破功，表情极为扭曲。他说：“您刚刚那表情就像□□英勇就义一样。我都不忍心拍了。”说着，他朝黎华扬扬下巴，“黎天王一定大受打击。”

方若绮满头黑线苦恼到一筹莫展。她一边往胃里倒水，一边呵呵地干笑几声，就看到王瑞恩走了过来。

“若绮，刚刚那场戏有什么问题？”

导演来了，摄影便识相地离开。等到他们身边没人了，方若绮才说：“突然拍这种戏有点儿紧张。”

王瑞恩的眼角眉梢都上演着晴空万里。他笑道：“黎华估计也很意外你的反应。没关系，如果你没法立刻进入角色，可以适当移情。”

“什么？”

“就是把对方当做你喜欢的人。也许这样能帮你找到感觉。”

就是因为黎华是我喜欢的人我才完全没有感觉啊！方若绮在心里呐喊。她抿抿嘴，心里有些难过：“可是，如果喜欢的人无法企及，甚至永远不会和你做这种事呢？”

她这话倒是颇出王瑞恩意料之外。他惊讶道：“咦？你有这样的人？”

“不是，不是。”害怕自己的心事泄露，方若绮赶忙打哈哈，“王大哥你这么说让我想起了学生时代的暗恋对象。”

“哦。”王瑞恩一边应着一边想了想说，“那你不妨认为，此时你已美梦成真。”

他的话仿若一道惊雷在方若绮耳边炸响。美梦成真。是了，只有现在，她才能用陈安妮的身份站在他身边，也只有现在，她可以假装他也如她喜欢他一般喜欢着她。

后面的一切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他们在仿若十八世纪的陈旧房间里接吻。他的吻起初很轻带着丝小心翼翼，而等到对方开始笨拙的回应，便渐渐深陷其中。方若绮几乎溺毙在这个吻里。她轻轻地闭上眼睛，甚至用一种献祭般的心态去纪念这个也许是一生一次的机会。她就像一座失守的城池，任由身心被彻底攻占，然后再偷偷地将一切都藏在心里。

一吻结束，王瑞恩做了一个ok的手势。刚刚入情的两个人一时之间还缓不过神。方若绮一根手指轻轻挠着桌面上斑驳的木纹，朝黎华笑了笑：“真挺辛苦的。”黎华只点点头没有说话。

今天的拍摄全是亲密戏。一旦跨过接吻的门槛，接受了这个设定，后面也就容易许多。

凯文在床上幽幽转醒时，看到了靠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的安妮。阳光穿透她身上的雪纺上衣，勾勒出一道曼妙的光影。盈盈一握的细腰还有消失在牛仔短裤边缘的曲线，恍惚间似乎窥破了维纳斯的秘密。

“你醒了？”安妮转过身，逆着阳光仿佛□□着。

凯文眯了眯眼睛，只见她走过来坐到床边：“我准备好了早餐。”

“为什么没有叫醒我？”他伸手放在她耳边，不住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安妮低头轻吻他的掌心：“看你睡得熟。”

他抬起她的下巴，唇齿相接，缱绻缠绵。情热到来的如此汹涌，如同滔天巨浪，安妮激烈地回应着，一双雪白的手臂紧紧缠上他的后颈甚至将手指插到他的头发里。

一切濒临失控。突然，凯文停了动作。他支着双臂，转而用一种困惑的眼神从上方注视着她：“安妮？你身上的香味好特别。”他皱着眉说。

“我只是去买了一束鸢尾花。”她喘着气，微微弯起的双腿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变化。

凯文神色一变，突然起身，几乎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径直奔向新买的鲜花：“不，不，这不仅仅是鸢尾花的香味。”

安妮一只手撑着从床上坐起，雪纺上衣的领子从肩膀滑落下来，露出惹人犯罪的莹润白皙。她静静地注视着已经陷入沉思的男友。他若是有了灵感便会一直这样。

过了良久，她突然说：“凯文，我们一起回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