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心在居中的大椅上坐下来,跷起二郎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撩起眼皮问:“有区别吗?”
赵烨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道:“当然有区别。”
“若是第一城的意思,我杀赵焰,便是与第一城结盟,往后赵国夺嫡之争,还请第一城站在我这边。”
“若是姑娘的意思,那便是我们的私交,我这一次帮了姑娘,姑娘往后也得帮我一回。”
棠妙心淡笑道:“我若说,我要杀赵焰是因为上次他围杀我的事,你信不信?”
“信。”赵烨回答:“世人皆知黑虎寨的女匪首有仇必报,此事符合你的性子。”
棠妙心再次喝了一口茶,优雅贵气。
赵烨却又接着道:“但是黑虎寨的女匪首也从来不做任何损人不利己的事,赵焰是死是活对你影响不大。”
棠妙心轻笑一声:“不,他是死是活对我影响还挺大的。”
她说到这里眉梢微挑:“他若活着,我以后去赵国打劫,他肯定追着我打啊!”
“但是他若死了,往后你当上了赵国的皇帝,我偶尔小打小闹一下,你看在我们的交情份上,估计就不会追究。”
赵烨在心里骂娘,老子跟你有个屁的交情!
只是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支持他夺嫡称帝的。
第一城护短之事六国皆知,棠妙心既然是第一城的表小姐,从某种程度也能代表第一城。
他便笑着道:“倪小姐真会说笑,我不过……”
“行了,你别装了。”棠妙心打断他的话道:“杀赵焰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大家是合作关系。”
“如果你非要用这件事从第一城里讨什么便宜的话,我也可以找赵焰来杀你,反正我跟你们都有仇。”
赵烨:“……”
他就没见过像她这样跟人谈事情的!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想让我怎么杀赵焰?”
棠妙心轻笑一声:“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我只有一个要求,他死之前,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赵烨松了一口气:“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
他也不想让赵焰的身份暴露,毕竟暴露之后会带来很多麻烦。
棠妙心把手里的茶盏放下,淡声道:“再给你指条明路,明天赵烨会去枯叶寺附近,那是个下手的好地方。”
她说完拿起人皮面具往脸上一贴,对他拱了一下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赵烨笑着回了一礼。
她走出去之后,赵烨的下属没忍住道:“她也太嚣张了。”
赵烨淡声道:“她是第一城的表小姐,有嚣张的资本。”
“虽然她的话不能尽信,但是如果明天赵焰真的会去枯叶寺的话,倒可以动手。”
他的封地在南面,挨着第一城,之前曾乔装来第一城玩过。
他对第一城还算熟悉,知道枯叶寺那边的地理环境相对特殊。
如果能在那里杀了赵焰的话,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病。
棠妙心上了马车之后,宁长平问她:“嫂子,他明天会去枯叶寺吗?”
宁孤舟对赵烨没什么好感,不放心棠妙心一个人过来,便让宁长平陪着。
棠妙心却没让宁长平下马车,她在里面真要有什么事,一发消息宁长平就能进来救她。
但是如果她将宁长平带下马车,反倒会让赵烨多想。
棠妙心点头:“他肯定会去,但是估计去得不会太早。”
“如果我
没有猜错,他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思。”
她说到这里笑了笑:“不过他既然来了,我就不可能让他置身事外。”
“一会我会让人传消息给赵谦,告诉他,赵焰来了。”
宁长平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想半天也没能想明白为什么。
棠妙心也没有解释,只道:“明天长平一定要机警一点,保护好你哥哥。”
宁长平的脸上迷茫之色更浓了些:“可是哥哥说了,让长平保护好嫂子。”
棠妙心微微一笑:“明天你哥哥是饵,他才是最危险的,我不会有事。”
宁长平摇头:“不行,哥哥说了让长平保护嫂子,长平要是没做好,哥哥会生气的。”
在她的心里,宁孤舟的话才是最重要的。
棠妙心拧不过她,想着以宁孤舟的身手和智商都玩不转的话,加上一个宁长平用处也不大,便由得她去。
当天夜里,赵谦的探子便收到了赵焰来第一城的消息。
他立即把这个消息禀报给赵焰。
赵焰的眸子里满是冷意:“赵烨既然来了,那就把尸体留在第一城好了。”
若说赵焰这辈子最讨厌的人,非赵烨莫属。
兄弟两人从记事起就斗得你死我活,恨不得生吃了对方。
眼下他在第一城的安排,容不得任何人破坏。
第一城马上就要大乱,他觉得赵烨死在这里,简直再合适不过。
第二天一早,宁孤舟便起身去枯叶寺。
他一出门,赵谦便来找棠妙心:“郡主的魅力当真极大,宁孤舟上勾了。”
棠妙心的嘴角微勾:“他现在上勾了,你也该告诉我,这一次触发第一城大阵的那位阵法大师是谁了吧?”
赵谦笑道:“郡主莫急,一会我自然会给你引见。”
棠妙心朝他微笑,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在心里琢磨,一会是把他的头打爆好,还是把他的肚子踩爆。
这样吊她的胃口,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她笑着道:“既然要为我引见,那现在就走吧,我也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赵谦对着她比了个请的动作。
他们没有直接进枯叶寺,而是去了枯叶寺的隔壁,那里还有一个极小的道观。
棠妙心掀眉:“佛门之地,竟还有道观,有点意思。”
赵谦含笑道:“从这里的二楼能清晰地看见枯叶寺里的情景,郡主可以亲眼看见宁孤舟是怎么死的。”
棠妙心看了他一眼:“你到现在都不让我见一见那位阵法高手,是不是缺了点诚意?”
赵谦忙道:“不是我们缺了诚意,是那位阵法高手身份太过神秘,轻易不愿意出来见人,我也不太能请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