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新学期的开始，大家在寝室里忙碌着收拾东西，打扫卫生，说着各自假期家里的见闻。嬉笑打闹，互相调侃。由于江城是出了名的火炉，从节气上讲虽然已经入秋，但是酷热的余威仍在起着作用。一帮年轻小伙子挤在一起，加上天气的湿热，小伙子们光膀子的，穿着小裤头的，寝室里一个个男青年长开了的身体，散发着荷尔蒙。

接到郑云电话的时候，章启程刚好在寝室门口自己的下铺位置看着男青年们嬉笑打骂，他离电话最近，听到电话铃响，他起身就接起了电话。

听到郑云的声音，章启程虽然有些惊讶，但是还没有从寝室里嬉笑怒骂的气氛里跳出来，章启程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哟，郑部长，你好你好。您有什么指示，是要来查寝吗？”

电话那端一时没了声音，章启程在嘈杂的环境里听不清电话那端的声音，回头朝荷尔蒙们看了一眼，然后将话筒往自己耳朵上使劲摁了一下，更贴近耳朵。

“喂。。。喂。。。郑，郑云？”章启程以为对方没有声音，又问了两声。

话筒里传来一声清嗓子的声音，章启程听出确实是郑云。

“喂，说话呀，咋了郑部长，吵着你了？”章启程调侃的语气未消，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荷尔蒙们，生怕落下了可以大笑的细节。

“我，昨天去找你了，你不在。。。”郑云声音有些低沉，失去了往日自信骄傲的生气。

“哦，老蒋跟我说起了，我昨天刚到，收拾东西啥的，本以为你有事晚点会再来，结果忙着忙着就忘了。呵呵，然后俺俩就出去烧烤去了。早知道喊着你一起了呵呵。抱歉，抱歉，下次补上。”章启程笑着回答道。

“我要走了。。。”郑云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轮到了章启程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郑云话里的意思。

“什，什么走，去哪儿走，上哪儿去。。。”章启程一头雾水，收起了笑容。

“我要去上海了，爸妈工作调动，我妈这两年两头跑，现在也调过去了。他们在那边给我联系了学校。。。”郑云低声的说着。

“嗯。。。哦。。。那是不是就不回来了？”章启程问完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合适，补充道：“我是说，上海多好，国际大都市，是好事。这样以后我们去上海玩儿，也有了奔头。哈哈。”章启程笑完，自己都觉得尴尬，收住了笑容。

“启程。。。”郑云幽幽的说道：“不知道我们还能否见面，这个城市我生活了这么多年，唯一就是这个学校是我不舍得的地方。”

“那就时常回来看看我们呗，火车现在这么方便，又提速了，没几个小时。或者我们组团奔你去找你玩儿也行哈哈”章启程不想气氛这么尴尬，听着郑云的语气有些低沉，就想着安慰一下她。

“我。。。其实。。。算了，大家都互相保重吧，山不转水转，总会相遇的。”郑云的语气恢复了以往。

“哎，你看，这才是我认识的郑云嘛。。。这语气才是那个味儿哈哈。。。”章启程听到郑云的语气有了变化，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郑云抢着回道：“不骂你，你浑身难受是吗？”

章启程一愣，接着回答道：“嗯。。。哦。。。对，对，听您老教训惯了，你刚才那个语气我还真不适应。还是现在得劲儿。嘿嘿。。。”章启程想让气氛尽量活络一点，他知道自己嘴笨，不会安慰女生。

“你是觉得自己笨对吧？我觉得你也是够笨的。。。”郑云像是可以看穿一切。

“啊？嗯，对，对。。。我就是笨哈哈，您多担待。”

章启程说完，两人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尴尬。

“你。。。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了这个字，互相一愣，然后都笑了。

“女士优先，你先说吧。。。”章启程说道。

“我忘了要说啥了，你说吧。。。”郑云回答。

“哦，哦。。。我，我能说我也忘了吗。哈哈。。。不好意思啊。。。”章启程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要说啥，没想到的是，郑云也忘记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我们去送送你吧，需要帮忙搬东西什么的吗？”章启程收回了调侃的语气。

“不用，我爸妈托人帮我都弄好了，也没啥需要带的。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我去车站了，你们不用送了。。。”郑云的语气又变回了低沉。

“哦，那行。。。”章启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最不擅长的就是送别，只是拿着话筒尴尬的笑了笑。

话筒里传来郑云跟别人说话的声音，郑云在电话那端跟别人说着“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一起带走，其他的不用带。”后半句话，郑云的声音从虚变实，章启程知道，她在回头交待着别人帮她拿行李，然后转头接着面向话筒。郑云没有说话。

章启程从话筒里听出的声音，郑云有些激动，呼吸声音变的比刚才略重。

“我去帮帮你吧，起码。。。”

章启程话没说完，郑云抢着道：“不用。。。不用。。。”第一个“不用”郑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声音，有些高。第二个“不用”，声音压了下去。

章启程回答了一个“哦。。。”尴尬的站着。

“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本来昨天给你的，结果你个笨蛋不在。。。我留在吴玲霞那里了，开课后，她会拿给你的。”郑云语气恢复了平常。

“礼物？这么好啊，你这走了，我没给你准备礼物，我竟然还有礼物，啧啧，真不错。”章启程又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他不想气氛太尴尬，更不想郑云的语气再次低沉。

“呵呵，你看了就知道了。。。哦，好的。。。我就来了。。。你们稍等一下。。。”郑云的声音朝着屋外喊道。

“真不用去送送你了？”章启程再次问道。

“不用，不用了吧。。。我怕。。。”郑云在话筒里的话没说完，章启程就听到话筒里传来再次督促郑云走的声音。郑云赶紧回答着“马上来。”

“我，要走了。。。”

“嗯。。。”

“我。。。安顿好了再联系吧。”

“好的，好的，你一定记得安顿好了就联系我。。。”

“你多保重。。。启程。。。”

“嗯。。。你也保重，注意安全。。。”

“我。。。哦，来了。。。”

章启程没听到郑云说完，电话那端就传来了挂机的“嘟嘟”声。章启程拿着话筒，愣了会儿，将话筒挂在墙上。然后转身坐到了自己的床沿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点燃。

章启程抽着烟想了想，他应该是明白郑云的意思的。他感觉郑云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可能比说出来会好很多。郑云在章启程眼里一直是个女强人的样板，他能感觉到郑云的那种气场。既有能力，又有魄力。而章启程不认为自己是个言听计从的人，都有个性的两个人在一起，或许会有很多争执吧。所以，下意识里章启程感觉自己并不适合郑云。即使再惺惺相惜的两人，再互相倾慕的两人，也是没有结果的。更何况，章启程的心底还一直占据着一个人。

蒋英最先看到了章启程的变化，独自坐在床沿上抽着烟，过来问章启程接了个电话怎么变成蔫茄子了，引的寝室里的男青年们哄堂大笑。章启程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郑大美女走了，去上海了。然后寝室里安静了下来，有人甚至呆呆的坐在了床沿儿上。章启程知道，有人肯定会要失眠的。郑云一直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自己寝室里有，外寝室的男青年也有。他们暗恋着自己心中的女神，不敢开口，不敢表白，甚至不敢直视郑云的眼睛跟她讲一句话。荷尔蒙迸发，却暗自的压抑着自己的情感，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消散，除了自己，除了上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蒋英走过来坐在了章启程身边，一只胳膊揽着章启程的脖子，看着章启程，手轻轻的拍着章启程的肩膀，章启程抬头看了一眼蒋英，他从蒋英的眼神里看得出，蒋英懂得自己心里的感觉。蒋英叹了口气，收回了揽着章启程的胳膊。

年轻的男青年们，因为一句“郑大美女走了”而沉静了下来，该散的散，该问的问，问着为什么会走，去了哪里。没有人回答，章启程也不想过多的解释什么，还在想着郑云刚才的欲言又止。只是不知道郑云此刻坐在车里，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奔向那些未知，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在章启程心里，郑云是大气、女强人的形象，她应该很会适应新的环境，也会很快的安顿下来，然后告诉自己联系方式。那个超大的城市也适合她，就像是她的归宿，虽然章启程这么认为，他不确定郑云是否也是如此的认为那些个未知，但是章启程是这么肯定的觉得的。

外寝室的男青年们有人知道了消息，跑过来打听。章启程抬起头看着他们笑了笑，简单的回答了句“转学了，其他的不知道”。他们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想多问，又怕失态，章启程看着他们的表情逐渐阴沉，有些想笑。看着男青年们一脸的问号，知道他们想问为何会给自己打电话，这个疑问章启程起初也是有的，但是现在他基本还是明白的。他知道有些话不必说出，说出了未必是好的结果。而即使说出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与其折磨在那些不确定里，不如让事情随着时间而就此消散。这就是章启程认为郑云大气的地方，他认为她知道如何取舍。从这一点上，章启程感觉郑云比自己强。起码，章启程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也是希望自己可以做得到的。

开课后，吴玲霞将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交给了章启程。盒子精心的用包装纸包了，上面贴了一朵小小的蝴蝶结，交待了一句“郑云给你的。”没再说其他的，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章启程仔细认真的看了外表，慢慢的从底部透明胶粘住的位置轻轻的揭开。然后，小心翼翼的揭开包装纸，尽量不发出声音。里面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章启程轻微的晃动了一下，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章启程抬头看了一眼讲课的老师，低头轻轻的打开了盒子，一只银色的签字笔，卡在一个长条的凹槽里，被一个灰白色的松紧绳箍着，笔帽和笔身分隔的缝隙上印着“parker”。章启程知道这个牌子的笔，但是他没有立刻拿出笔，而是注意到里面一张书签一样的卡片嵌在盒子的盖子内侧，卡上一朵鲜艳的黄色郁金香映入眼帘。章启程小心的取出这张卡片，看了看鲜艳的郁金香花，然后翻过来，看到郑云流畅的几个字：

写下你我的青春，你值得！1997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