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原来阴鬼王都懒得搭理一个活人,他直接就要把她变成鬼!
若她真的仅仅只是被晋家放弃的女儿,恐怕一生一世都反抗不了阴鬼王,到最后只能一边在心中怨恨,一边靠着依附阴鬼王获得的权势去报复娘家人。毕竟晋宜姝可是被阴鬼王搞得与家族彻底反目,根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此后只能一心一意依附阴鬼王,做他泄欲和炫耀的工具。
可惜她并不仅仅是晋宜姝,可惜跟晋家彻底撇清关系也是她原本的计划。
所以阴鬼王这种阴险的算计,注定要落空了。
花宜姝心里这样想,看向阴鬼王的眼神却越发温柔了。毕竟装深情,谁不会呢?
“可是夫君,我有点害怕。若我还是个人,将来酆都有变,我尚可带你离开,若我跟你一样成了鬼,岂不是连这么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她声音微颤,泪光点点,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反而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花宜姝当初为了转世成.人在燕槐山苦熬了百年,这一点阴鬼王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不与他争辩这一出,毕竟阴鬼王要装睡,她也叫不醒他,只能暂且顺着他的意,从别处下功夫。
阴鬼王听了她这番话,面色果然又温和许多,甚至还隐约有点得意。
花宜姝也不晓得他在得意什么,只听他道:“你无须担心,本王早晚会将九州收入囊中。到时候人鬼再没有分别。”
花宜姝心中一跳,阴鬼王这是……打算将整个天下都变作鬼蜮?
反应过来后,她又觉得莫名其妙,鬼性原本就贪婪,不顾一切扩充地盘也是鬼王的本能,两百年前第一代鬼王虬骨也是这么做的,可是为什么听见李瑜这么说,她竟然会感到震惊呢?
果然自己还是被阴鬼王这副好相貌给蛊惑了,定了定心神,花宜姝慢慢走近阴鬼王,在迎面扑来的阴气中,她看见他正抬手在寒玉棺上勾画符文。在符文这一道上,花宜姝算是老成了,她很快就认出,阴鬼王正在布一个让魂魄脱离身体的阵法。
花宜姝暗自撇嘴,心道阴鬼王也是够自负的,这么光明正大让他看到,是确定她不可能脱离他的控制了?还是认为她不懂符文阵法所以肆无忌惮?
察觉花宜姝靠近,阴鬼王甚至侧了侧身子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本王这个阵法画得如何?”
花宜姝看他一脸显摆,立刻夸道:“夫君亲手布的,自然是极好。”
阴鬼王显然是个喜欢被奉承的,闻言微微翘了翘嘴角,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
花宜姝接着道:“只是我不懂符文,看不出这是个什么阵法。夫君能不能教教我?”
论起做戏,花宜姝就没输过谁,烛光下,美人面上含笑,半是崇拜半是向往,寻常男人见了都要喜不自胜,更何况是骄傲自大的阴鬼王,花宜姝已经预见阴鬼王一脸自得向她解释阵法的情形了。若是他全盘托出,说明他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并且自负地以为她逃不脱他的手掌心,若是他半真半假乃至颠倒黑白,则说明他对她怀有戒备。
然而花宜姝没有想到,刚刚还高兴的阴鬼王转眼就沉下了脸。
十八年前花宜姝见过的李瑜终究是个活人,哪怕是心生不悦,也是一副朗月清风的模样,如今她面前的已经是阴鬼王,哪怕他的模样还和生前一样,但是他身上已经没有生气,取而代之的是阴气和鬼气,因此当他沉下脸时,面色便显得尤为阴郁可怕。
花宜姝要真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这会儿已经被吓傻了。
李瑜面色冷淡下来,愤怒道:“你又在骗我。”
温暖的小幽罗殿里不知何时刮起了一股阴风,吹得烛火不停晃动。闪烁的光影投在花宜姝脸上,如同她此时飞快跳动的思绪。
阴鬼王的语气笃定至极,他十分肯定她精通符文?为什么?
花宜姝不信这十八年来阴鬼王没有打听过她,不信阴鬼王不知道晋宜姝“不学无术”。
退一万步讲,哪怕阴鬼王当真以为出身晋家的晋宜姝一定精通符文,可修士的灵符跟鬼族的阴符并不相通,灵符对鬼族有克制作用,哪怕鬼族学会了修士的符文也没什么大用,这就是花宜姝对晋海尘那些瞎话嗤之以鼻的原因。
而寻常修士也不会去学习阴符,毕竟这对他们灵力有损,所以晋宜姝不懂阴符是合理的,她那样说并不会出错。
然而阴鬼王的语气是如此肯定,他面上的愤怒是如此真切,这位眼高于顶的鬼王并不屑于做戏,他也没那个本事瞒过花宜姝的眼睛。
这说明他清楚她精通符文,包括修士的灵符和鬼族的阴符。这是很没道理的,除非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就是那个百年前推广符文的花宜姝!
可是为什么,十八年前她并未暴露身份,这一世的她更是刚刚恢复记忆没多久,阴鬼王从哪里知道她的身份?况且百年前她并没有画像流传下来,就连晋家这种靠着她的符文起家的世家都不知晓她真正的相貌,还有一个晋宜秋做挡箭牌,哪怕阴鬼王要怀疑也先要找晋宜秋,他凭什么就能肯定是她?
除非他们生前就见过,毕竟因为这一世的她“不学无术”,死后的她在燕槐山孤独百年压根没有机会学习阴符,只有清楚她生前就精通灵符和阴符,这才能说得通。
可是如果她生前就见过他,她不可能毫无印象。面前这位鬼王,究竟是谁?花宜姝心跳加速,面上却自然而然露出困惑,“我骗你什么?”
然而此时的阴鬼王仿佛突然有了脑子,他不像昨晚那样滔滔不绝地吐露话语了,只冷冷盯着她,“你自己清楚。”
花宜姝没能试探成功,心情愈发沉重。她此时已经开始怀疑阴鬼王的用心,如果阴鬼王知晓她的真实身份,那么他绝不是贪图美色那么简单。花宜姝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一只鬼物。
越想她心跳越快,越想她心情越沉重。
因为她发现自己很有可能被阴鬼王给骗了。想想也是,李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手里不知沾了多少罪孽,他怎么可能是那种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傻子?那么昨晚那通幼稚的报复宣言,就是他在迷惑她,是他在放松她的戒备,等到今日寒玉棺送来了,阵法也成了,他就将她变为鬼物,然后彻底占有她!紧接着应该就是向天下昭告她的真实身份,让世人看看天圣将军也要向他屈服,也要做他手里的玩物,一来他志骄意满大获全胜了;二来对人族的士气造成致命打击;三来可以借此向下三州的鬼物证明自己远比第一代鬼王更强,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下三州纳入麾下,距离他称霸九州的野心更进一步!
他样样得意,只有我花宜姝,只有我花宜姝满盘皆输,名利全失,一败涂地!不行,我一定不能让阴鬼王得逞,否则将来说出去,我花宜姝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花宜姝思绪翻涌,胸膛也气得微微起伏,却还要压下狰狞的怒意,做出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分裂了,实在憋屈无比。
不行,她得平静下来,不能让阴鬼王发现端倪,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辛苦的表情管理没有用处,因为阴鬼王并不看她的脸,而是眼神下垂,正……盯着她脖子
花宜姝:……
呸!这个死色鬼!
心里啐了一口,然而表面上,花宜姝眼睛一勾,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妖娆笑容,而后撕拉一声,她扯碎了身上的衣裳。
不是想看吗?来吧!看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