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衷眉头微蹙,不曾想冯紞倒是这般果断。
原本司马衷让廷尉王恺放出风声,就是想利用这个冯紞,牵扯出更多朝廷的蛀虫,从而一网打尽,没想到冯紞此人就这样走了。
追?
还是不追?
司马衷不禁纠结起来。
“西门?”
“冯紞要去哪?”
司马衷心中思索。
“不必追了,任其离去。”
司马衷微微一笑,很快便想明白的其中原委。
“是。”
“殿下,眼下冯府除了奴婢和仆人,俨然是座空府,臣已命人将其围住。”
“听候殿下发落!”
廷尉王恺说道。
司马衷闻言心生一计,他正在发愁为冀州刺史山涛修府邸一事,不如将冯府修缮一番,以供山涛回京之后居住。
“冯府规格多大,相比齐王府如何?”
司马衷忽然问道。
“冯府自然是无法和齐王府相提并论的,但在洛阳城中,冯府也算是最奢华的府邸之一,不知殿下作何打算?”
廷尉王恺不明所以,一头雾水问道。
“冀州刺史山涛不久之后要回京了,孤想要送他一个府邸。”
司马衷也不隐瞒,直接将此事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臣明白了!”
“臣即刻命人修缮冯府,务必让太子殿下和冀州刺史满意!”
王恺会意,自告奋勇说道。
“有劳廷尉了,孤替冀州刺史山涛谢您了。”
“所需费用,全由朝廷承担。”
司马衷笑道。
“这点小事不必殿下费心了,臣保证将这个府邸修缮好!”
廷尉王恺拍着胸脯说道。
王恺当然不差钱,修缮府邸的话费,对他而言九牛一毛。
司马衷差点忘了,这位廷尉王恺,不仅是当今皇帝的舅舅,更是闻名天下的大富豪,原本的历史上,再过些年这位王恺,就要与石崇发生“斗富”的大戏了。
“哎!一码归一码,有劳廷尉!”
司马衷还是没有直接接受王恺自掏腰包的决定。
这一点司马衷想的很明白。
你想花钱是你的事,让太子司马衷欠你人情不可能!
“臣领命!”
廷尉王恺无奈,躬身说道。
廷尉王恺走后,司马衷胡思乱想了起来。
“原本历史上的趣事,不知道会不会如期发生?”
“王恺与石崇的斗富,会不会如期上演呢?”
“父皇赏赐二叔钱财的事,孤算是领教过了。”
“原本的历史上,有明确记载,皇帝司马炎赐给他弟弟齐王司马攸钱财,齐王司马攸以自己不缺钱为理由,推辞不受,而后皇帝司马炎则是霸气回复:‘你有钱那是你自己的事儿,朕给不给是朕的事儿!’真是有意思。”
“不过可惜,贾充与吴主孙皓的宴会对话,孤很可能是看不到了!”
司马衷坐在床榻之上,想着这些趣事,傻笑着。
原本的历史上,大晋灭吴之后,皇帝司马炎有一次大宴宾客,其中就有已经受降的吴国皇帝孙皓。
吴国皇帝孙皓是个暴君,动不动就喜欢挖人眼睛,这些事甚至让晋国皇帝司马炎感到恐怖。
宴会中,贾充对孙皓说:“听说阁下在南方挖人眼睛,剥人面皮,这是什么样的刑罚?”
孙皓却不卑不亢,正色道:“有作为臣子却弑杀他的国君以及奸险狡诈不忠的人,就对他用这种刑罚。”
吴主孙皓这话是在讽刺贾充杀害高贵乡公曹髦,贾充听后,沉默不语,非常的惭愧,而孙皓则脸色不变。
并非司马衷杞人忧天,由于他在这个世界的横空出现,已经更改了部分的史实,这些担忧不无道理。
相反,还很有道理!
此时长安太守贾充在做什么呢?
在作死!
而且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长安,贾充府。
长安太守贾充正笑眯眯喝茶。
他很得意,阳曲侯郭统已经答应他,帮他,从此他们便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而且,通敌卖国之事是诛九族的大罪,往后阳曲侯这个把柄在他贾充手中,时时刻刻得以他贾充马首是瞻。
二人约定,十日之后,南安郡守、阳曲侯郭统带兵撤出南安郡,让给河西鲜卑部落的首领,秃发树机能。
不仅如此,还与秃发树机能相约,重创秦州附近的扶风王司马骏,斩杀或者活捉平虏护军文俶。
长安太守贾充眯着眼睛,放下茶水,倚靠在床榻之上,尽是得意之色。
“届时,只要老夫向陛下请旨,带阳曲侯郭统将功折罪。”
“到那时候,秃发树机能献出一半的土地城池,再趁秃发树机能不备,将其斩杀,献于朝廷,灭了河西鲜卑,收复整个秦州。”
“那时老夫有如此大的军功在身,陛下安肯不让老夫回朝,再次被委以重任?”
长安太守贾充站了起来,双手背后,笑道。
“冯紞这个老小子还得指望老夫,没有老夫,他那点能耐算个屁!”
“当时不肯追随老夫,如今在朝廷中惹出了事才想到老夫能帮他!”
长安太守贾充忽然想到冯紞,心里思索道。
早在贾充被贬谪到长安之时,他就建议冯紞到他身边做事,冯紞此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毕竟是自己调教出来的,说话做事都听着舒服,用起来也顺手。
长安太守贾充的如意算盘打的很清楚,让冯紞去鲜卑部族秃发树机能那里,虽然有约定,可毕竟缺少自己人监督,于是在冯紞犯事儿之后,贾充接到冯紞的信之后,就把冯紞的归处想好了,为此还派心腹管家去京城洛阳去撺掇冯紞出逃。
贾充相信,冯紞一定会弃官而逃,他太了解冯紞这个人了。
表面仗着皇帝恩宠,嚣张跋扈,实则内心胆小如鼠,十分惜命。
与此同时,洛阳城西,
五辆马车向西而去,看样子很急。
正是冯紞与其家眷,还有足足两车钱和细软。
如今冯紞在朝中犯了事儿,司马衷故意让廷尉府放出口风,皇帝要严惩冯紞,冯紞思索再三,又有贾充的蛊惑,决定听从贾充的计谋,离开洛阳。
此时的冯紞,宛如一只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