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除妖师与后辈（三）

“怎么做到的？”

华轻雪没想到这位风小少爷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思索片刻才作了答：“怎么说呢，这事其实并不难，只要有这方面的天赋再稍加训练……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的。”

“任何人都可以做到？”风望之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也可以吗？！”

他问得很认真，华轻雪也不是喜欢应付了事的人，将他上下一打量后向他摊开了手掌：“把手递给我，我帮你看看。”

风望之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华轻雪帮他简单检查过后，带着几分赞赏点了头：“你天赋很好，在我之上，只比青玉差了一点。要是你愿意的话，一定也能成为名震一方的除妖师。”

听到这样的回答，风望之本就灿若明星的双眸又多了几分光彩。

青玉本以为，他们俩稍微说上几句话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半天都不见有人出来。

她实在没了等下去的耐心，走进院中冲着越聊越热络的二人问了一句：“还没解决么？”

华轻雪与风望之对了个眼神，颇有默契地露出了笑容。

华轻雪同他道声“晚安”后，几步走到青玉身边，挽着后者胳膊便走：“好啦好啦已经解决了，风夫人给我们准备好了房间，我们这便去歇息吧。”

青玉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似乎对终于能休息了一事十分满意。

兔妖已经送走，光荣完成此次任务的华轻雪准备第二日便启程回家。

风夫人十分客气地多招待了她们一顿早饭已让她十分感激，然有件事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昨天一整天，她都没见到风家老爷，今日他却出现在了饭桌上，且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好几眼。

他的目光中不含恶意，并不会让华轻雪觉得不适，她便装作一无所觉的样子，只顾着自己碗中的饭，时不时接几句风夫人的话头。

前一天夜里结束得实在太晚，华轻雪觉得再去打扰风夫人休息不太好，就没去她院里将具体的情况告知于她。她对那兔妖很是关心，对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好好奇，便趁着这机会，将想知道的全都仔仔细细问了。

得到许多自己想要的答案后，风夫人忽然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把站在一旁的儿子拉了过来：“华姑娘，我想同你商量件事。我儿子对于除妖实在很感兴趣，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荣幸，能跟着你们回去，学上一点皮毛？”

华轻雪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其余几人也搁下了碗筷，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知道的是，昨日她和青玉去休息后，风望之并没有回屋睡觉，而是跑到父母的院子里，将自己一刻钟前确立的志向告诉了双亲。

花了整整一晚上时间用于软磨硬泡，风望之终于说动他们二人，同意帮他问问除妖师姐姐能不能收他为弟子。

这也是今天华父不急着去官衙点卯、同他们一块儿吃早饭的原因所在。

这请求来得突然，华轻雪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风夫人的意思。

明白是明白了，可该怎么回答，她却拿不定主意。

不得已，她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了青玉身上。

青玉刚才并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专注于自己的早饭上，这时候便第一个吃完了，搁下碗筷擦过嘴后给出了华轻雪想要的回答：“师父之前说过，他还想再找几个弟子。”

这话提醒了华轻雪。

爹确实在她面前提过几次，好像是觉得最近妖怪出现得越来越多，家中人手不够用，便有了这想法。

“如果夫人当真放心的话……”华轻雪不敢把话说太死，斟酌着用词道：“我可以带风少爷回去问问，可父亲究竟能不能收下他……这我恐怕不能保证。”

风夫人满怀感激地笑了笑：“姑娘愿意替犬子问问此事已经很好了。要是令尊无法收下犬子，到时也不必管他，让他自己想办法回来就是。”

华轻雪看看风夫人又看看风望之，被后者灿烂的笑意晃了下眼睛，点头应下了。

华父确实想再多找几个徒弟，而风望之显然是符合他期待之人。简单地考查过后，他便留在了华家。

华家并不是只有他这一个男性弟子，所以半天时间华父就把他的一切都给安排好了。

家中毕竟有许多女子在，就算这不是个男女大防的时代，也不方便让他们直接住在华家，但隔壁的屋宅也被华家买下，风望之可以住在那里头，距离算得上是很近。

风望之拎着自己的小背囊进隔壁宅子的时候还在想，没想到自己如此轻松就混了进来。华父就不担心有人用这除妖的手段去做坏事，或者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

不过这结果是他期待的，他还是不要多说什么，安心接下便是。

风望之的到来并没有给华轻雪的生活带去任何波澜。虽然他们二人都在接受华父的指点，但一个是初级一个是高级，半个月才会碰见一次。

华父对这小孩印象很不错，曾在她面前提起过一两次，她也就对他有个“努力上进”的印象，仅此而已。

这段时间华轻雪更多的，还是在忙活除妖之事。

真正参与进去后她就发现，父亲所言非虚，出现在人间的妖怪确实越来越多了。之前她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找公西云”上，还没有这种感受，现在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又送走一只鹿妖后，华轻雪满意地哼哼两声，扭头对青玉道：“我最近的效率是不是很高！不管什么样的工作，只要我出手，就能轻松搞定！”

青玉看着自己阵法中另一只鹿妖的身形逐渐消失，头也不回地道：“那你应该反思下，是不是之前的效率太低了一些。”

华轻雪朝着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对。倒不是说和公西云在一起做事的时候他们就一点正事都不干，不过，彼时的她确实更在意一些旁的事，除妖除得没那么起劲。

譬如说在将妖怪送走以后，她总想拉着不情不愿的公西云在街上晃荡一阵，找家看上去不错的饭馆坐坐，用品尝美食的方式消磨时间。

而跟着青玉一起行动……

“发什么呆呢，快回去了。”

“好嘞！”

跟着青玉一起行动，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除非她强烈要求。

在华轻雪的央求下，青玉勉强同意了她在外面吃好饭再回去的请求。

在路边的面摊坐下后，她却忽然望着某个方向出了神。

青玉刚点好两份阳春面，觉察到她的异常，边问“怎么了”边顺着她的视线落下之处看过去，就发现公西云正站在街角。

他并非孤身一人，在他身边还站着位女子。女子瞧着与他年纪相仿，从通身的气度来看，家世不一般，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大家小姐。

青玉总觉得这一幕瞧着很怪异，仔细确认过几眼，她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位大小姐给人的感觉和狐妖晚月很像，就连相貌都带着几分相似。

青玉忍不住在心里琢磨着，难不成，公西云真正喜欢的，其实是这种类型？

公西云想不明白，这位萧大小姐干嘛非得跟着他出来除妖。又不是什么有乐趣的事情，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就在一旁看着，不会觉得无聊么？

不过，看在对方瞧着并不让人觉得讨厌、且确实没有拖他后腿的份上，他也就不在意这些小事了。

萧菱跟着公西云走了半路，见他注意力一直在那张画了妖怪模样的图纸上，有些不满地撅了撅嘴。既然对方是个榆木脑袋，那也……只好由她来主动了。

从几日前见到公西云的那一瞬开始，她便芳心暗许，立下了此生定要嫁给此人的志向。

“公西公子，”在公西云反应过来之前，她很自然地用双臂缠住了他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我们都走这么半天了，我腿都酸了。当真不能歇歇吗？”

见公西云没有把自己的手抽走，她就知道，这方法是可行的。

公西云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但他半点不觉得累，显然并没有走很远。他正想嫌弃下这位大小姐的体力实在太差，一转头对上后者近乎哀求的视线，他心底不知哪处忽然动了一下，那些苛责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公西云任由萧菱将身体大半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他似乎完全看不出以这样的方式行走在大街上会有些不妥，放软了语气同她商量道：“好吧，我们去那边的茶楼休息一会儿。最多一刻钟，我们立刻便要走，这总够了吧大小姐？”

萧菱满意地笑笑，接受了他这个无奈之下提出的建议。

他的注意力全在萧菱身上，自然不会发现街角的面摊上坐着两个他熟悉至极的身影。

青玉看着他们二人走进茶馆后，犹豫片刻，还是向着华轻雪问了：“要去看看吗？”

华轻雪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地摇摇头：“不了，我们还是吃面吧。”

将手中那碗面吃完后，华轻雪仍旧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只有目光时不时地会往茶楼的方向瞟上一眼。

青玉知道，她还是在意的。

正想劝她跟进去看看时，公西云和萧菱又一块儿出来的。好巧不巧的，萧菱在门口台阶上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的时候，手疾眼快的公西云将其一把捞起，两人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