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 146 章

神秘人死去了,带着对命运的怨憎，结束了他苟延残喘了几千年的生命。

眼睁睁看着一直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对手死去，米克斯本以为自己会感到痛快。

他以为就算不痛快,至少也该有点开怀吧。

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米克斯既不痛快,也不开怀。

神秘人说他找来“假货”,是为了让对方做他们之间的见证者。可实际上,见证了对方几乎所有记忆的米克斯,才是对方真正选择的见证者啊。

他妄图用自己的记忆去同化米克斯，就算失败了也至少在米克斯对命运的看法上,埋上一根深深的刺。

对方说是成功吧,没有成功的那么彻底,但也没有完全的失败。

在将菲尔斯安全救出并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米克斯没有跟对方解释什么,也没有去追踪被神秘人死前送走的“假货”。

他没有去寻找那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超级英雄，也没有管还在昏迷的布鲁斯韦恩,以及还处于失踪状态的托尼斯塔克，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安顿好菲尔斯之后,他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思考如何处理这次“失踪”的后续问题。实际上,这些问题本也就不需要他操心,毕竟他找经纪人不是让对方吃白饭的。

有意识的忽略掉了菲尔斯的欲言又止之后，米克斯目标明确的来到了地狱。

或者更准确点说，是来到了路西法的面前。

“他死了，我赢了。”米克斯风轻云淡的说着一切的尘埃落定。

而路西法看起来对此毫不意外“我知道你不会输。”

他看上去是那样的笃定,仿佛米克斯的胜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路西法的这个态度,让刚刚从神秘人身上近距离接触了一把命运的米克斯，不由侧目“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你知道你曾经跟神秘人之间的交集吗，你知道命运对你们的摆布吗，你还记得那个被你几句话激起了野心的男孩吗，你又知道那个被命运安排着诞生，那个诸神黄昏背后的推手吗

你知道

米克斯有无数问题想要问，但最后他只是说“你还记得”

看着路西法望向自己的眼神，说到一半的米克斯突然就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欲望。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从路西法这里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才能够让他满意，才能让他现在充满不平静的心，赶紧平静下来。

所以停顿过后，米克斯的声音中莫名带上了一丝意兴阑珊“算了，没什么。”

也许他终究还是受到了些许神秘人情绪的影响，挣脱那几千年记忆带来的各种情绪，并没有他跟神秘人自己以为的那么轻松。

而本就意兴阑珊的米克斯，在看到眼神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路西法后，米克斯越发觉得无趣。

此刻他都有些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路西法呢。

是因为对方是神秘人那段记忆中，现在还唯一存在，而且自己也能找到的人吗。

如果他是因为这个来找路西法的，那么难道此刻他是想要跟对方这个神秘人唯一的故人，一起缅怀对方的吗

说实在话，米克斯有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笑到。

毕竟要是他潜意识中的想法真是这样的话，那未免也太过可笑了一点。

这算是什么，兔死狐悲吗

可就算觉得可笑，在一句“没什么”之后，米克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感受到了吗”

他这个问题来的没头没尾，突兀又让人不明所以，但是路西法却听明白了。

他轻轻点头，满是嘲讽“从很早起，我就知道了。”

早到什么时候呢，也许早到他还在天国一尘不染，羽翼洁白的时候。

有些问题突然问出很容易让人不明所以，所以刚刚如果路西法是眼含疑惑的问上句“为什么”

那么米克斯可能瞬间失去所有的谈兴，头也不回的就直接离开。

但是路西法听懂了，对方也许是这个世界上，现在唯一一个适合跟米克斯谈论这个话题的人。

又或许可以说，对方是现在米克斯唯一可以想到的，能够跟自己谈下去的人。

“你就不曾反抗过吗”在米克斯看来，听天由命可不是路西法的性格。

路西法确实不是听天由命的人，但是当你到达一定的高度之后，你会发现有些时候，所谓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是一种可笑的说法。

因为“你怎么知道你的反抗，不是正好如他所愿呢。”

他反抗了，然后他来到了地狱，成为了平衡的一部分。

路西法的云淡风轻，让米克斯忍不住联想到了神秘人那长达几千年的不甘。

“我以为你会不甘心。”

“我当然会。”路西法轻轻勾起了唇角，“但是我还没有偏执到，让那不甘心持续几千年。”

要说不甘心的话，路西法的不甘心可一点都不比神秘人少。

从天堂到地狱，看似他还是神明，甚至职位都好似升了一级。

毕竟在天堂，他只是副君，而在地狱，他就是那里最至高无上的君主。

但他是作为最纯净的天使诞生的啊，所以怎么能够甘心呢。

路西法也曾歇斯底里的发泄过自己的不甘，但那些发泄对于改变命运毫无用处，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狼狈不堪。

所以路西法收敛起了外放的不甘，毕竟事情已成定局，比起那些湮灭在诸神黄昏中的神明，他还好好的活着。

心大一点，苦中作乐想想，其实一切也还行

之前路西法嘲讽过神秘人过于相信命运，可实际上，他又何尝不是在嘲讽自己呢。

不过他们两个不同的地方在于，神秘人但凡坚信命运，那么对方就绝对没有成神的可能，而成神又是对方一直以来的执念，所以路西法才说神秘人愚蠢。

虽然路西法不觉得对方不信了，就有逆天改命的机会。

但是对方一方面坚信命运，另一方面又苦求逆天改命成功才能得到的东西。

这种自相矛盾，也许也是对方失败的一大原因。

脑海里嘲讽着神秘人，但是路西法的眼睛却始终放在了米克斯的身上。

“你说他到底在哪里呢”

米克斯看着地狱阴暗的天空，仿佛在透过那不见天日的颜色，寻找那不可捉摸的命运。

“他真的是无形的吗”

神话故事中，不也有命运三女神，纺织一般的去触碰代表着命运的丝线吗。

“你在想什么危险的东西”路西法只觉得现在的米克斯，让他又兴奋又不安。

而比起不安，好像还是兴奋更多一些。

“你该明白我的。”米克斯不再仰望天空，他转而望向了神秘人，眼中有的，是对命运的不满与蠢蠢欲动。

过去不知道还好，现在从神秘人身上真真切切的见识的命运的本事之后。

让米克斯放心将一切交到别人手上，置之不理，哪怕他嘴上说着到了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再处理也不迟，可实际上他的心里可满满的尽是介怀。

路西法对此毫不意外，就像米克斯说的那样，他是明白米克斯的。

“你想要改变命运是吗”

“不，我想要毁掉命运”他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该是他想，而不是命运使然。他不能称为怎样的人，该是因为他不想，而不是命中注定他就成不了那样的人。

不过路西法这个语气“怎么，你有办法”

路西法凝望着米克斯那双逐渐染上血色的眼睛，充满蛊惑的说道“我也许没有办法反抗他，也没有能力帮你毁掉他。但是让他投鼠忌器的办法却是有的。”

“将你自己的命运与更多人的命运联系到一起，让数不清的人愿意为你生、为你死”

那么到时候如果命运还想要安排拟，那可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了。

“其实你现在的职业就不错，只是你还没有做到极致。”

当然了，使用魔法也能够达到那样的效果，但是相信他，神秘莫测的命运，绝对会比你更擅长魔法这种同样神秘的力量。

路西法的话让米克斯难以自抑的战栗起来，这种战栗不是源自恐惧，而是兴奋。

只是听对方这样说，他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蠢蠢欲动了，如果真的做成了，那么

而且说白了，这跟最早的时候，艾米丽教给他的，将人变成自己的信徒，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心动归心动，只这个方法是从路西法这里得到的这一点，就让米克斯有数不清的怀疑。

路西法怎么会这么好心先不说，米克斯更想要知道的是“既然你知道有这么一个办法，你怎么就不用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用”如果他没用这个方法的话，当初跟着他一起堕天的那一堆天使，难不成是命运送给他

他现在这个结果，很显然证明了当初他自作聪明的行为，无形中正合了命运的意。

但不能因为失败了一次就放弃不是，而且这么多年来，也足够路西法看清楚了。

别看天使恶魔什么的各自都有着强大的能力，但世界的主角却是那些跟他们比起来，弱不禁风的人类。

其实这一点早在信仰的威力显现出来的时候，他们就该注意到的。

不过现在注意到也不晚，只要跟人类搭上线，扎根在人类之中，总不会错的。

米克斯虽然不像路西法这般乐观，但是他也不介意尝试一把。

大不了就是错了，被命运耍一次罢了。

到时候，别人怎样先不说，他绝对要将路西法羽翼上的羽毛都拔干净，毕竟丢人总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