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们管事的来见我!”楚归荑吩咐道。
三刻钟后,一身军装简单包裹着又一肥大的男子才乘着轿子过来。
“谁呀,不要命了吗?”轿帘缓缓打开,楚归荑才看见人。
两个小兵迎上去,一脸的讨好,小声说明了情况,那男子才踱步来到楚归荑面前,上下打量起楚归荑:
“什么人?还敢让本将亲自来见!”
楚归荑勾唇一笑,长眉下压,语话轩昂间,似乎能吐千丈凌云之志气:“本官要见的不是你。”
“放肆!”那人怒喝一声,伸手抓住了楚归荑的衣物,一瞬间,表情复杂,接着又仔细地摸了摸衣服的手感,疑惑地问道:“帝都。?”
楚归荑本就不愿被外人触碰,现下更是使劲地甩了甩衣服,讥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
“知道就好,叫你们管事的来,叫来晚了大家跟着一起死!我想将军是不会不想要这富贵的日子。”
过了一炷香,一片明黄色的身影,连带着身后一群人来到了楚归荑面前,规规矩矩地作揖道:“下官,参见大人。”
楚归荑细眉一挑,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俊秀非凡。
风迎于袖,纤细白皙的手执一把扇,嘴角轻钩,美目似水,未语先含三分笑,说风流亦可,说轻佻也行:“下官?呵~你都快成这儿的土皇帝了吧?”
“不敢,不敢!下官只是替柳相看护好这个地方而已,绝无任何非分之想!”那黄衣男子极力地解释道。
楚归荑猜测,眼前的黄袍男子应该就是抚安太守,而听他口中的“柳相”时,仿佛是听到了一场巨大的阴谋……
柳相的女儿,柳贵妃,为当今君主育有一男二女,分别是襄王云凌、大公主云娩芫(miǎnyán)、二公主云琉潇。
柳贵妃多年来荣宠不断,柳家也是如日中天……楚归荑也从未想到过柳相竟会生出反心来……
见楚归荑久久未说话,那黄袍男子在一旁站得摇摇欲坠,正午的太阳烤得那大脸油水四溢……快站不住时,终于开口道:
“大人,要不先随我进城吧?”
楚归荑理了理衣物,才缓缓进入城中,经过那黄袍男子时,眼神轻蔑一瞥,没曾想这人如此好骗,现在还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一脸的汗水更是狼狈可笑。
抚安城内一片静悄悄的,两旁的小贩不敢放声叫卖,孩童躲在大人的怀里……周围的众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瞟着楚归荑一行人……
一路上,一个年轻女子也没有,满街都是老弱病残,虽有着人气,但更多的透着死寂……
而到了太守府,则又是另一番天地————
繁花堆砌、润色着角落,美女如云,空气甜醉,珍馐美酒样样都有……着实令人眼花缭乱,大呼仙境。
楚归荑被请上座。
不一会儿,便请来美人起舞助兴,斟酒服侍……
“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是有何要事?可是……帝都出了什么事?”黄袍男子恭恭敬敬地问道。
楚归荑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将怀中的美人放开,又再一次理了理衣物,轻轻启唇……这一系列动作,在场之人看得焦急万分,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打断,唯恐惹怒这尊大佛……
楚归荑:“是,也不是。”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紧张好奇,无数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楚归荑,等待着楚归荑的下一句话。
不料,楚归荑又拿起了酒杯,夹了口菜,看起了歌舞,神色一派悠然……
身旁的美人更是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一会儿,守城的将军才道:“大人,这……可是柳相有何吩咐?”
楚归荑此时目不转睛地看着歌舞,作出一幅痴汉好色的模样,厅上的舞女跳得更加卖力,将身段更好的展示给楚归荑看。
楚归荑心想,自己若为男子,该有多好,但自己为女子,却又能感受到女子的可悲,想到这儿,不禁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而堂上众人此刻早已草木皆兵,楚归荑的动作,在他们心中早就谱出了一场大戏,额上冷汗连连,似乎预示了这场大戏的结局。
终于有人经不起担惊受怕之时,那将军一拍手,一众美人齐齐退了出去。
楚归荑那痴迷的眼神也随着最后一个美人离开后而收回,做出一副扫兴的模样,用不耐烦的语气回答道:“不是!”
“那……?”
“我是襄王的人!”楚归荑乱编了个能糊弄过去的身份,有足够的自信,这些被这儿十五年“富贵”养傻的众人能够相信这番说辞。
“襄王?……”这一下,众人开始了窃窃私语的讨论……
果然,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边地之人犹如井底之蛙。
“襄王云凌!王上的第三子,柳贵妃的儿子,柳相的亲外孙!”楚归荑解释道。
语气中向众人传达出一种崇敬,表达着襄王是何等何等的尊贵,自己又是何等何等狗腿……
于是乎,一群人的脸上又出现了一层层喜悦。
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那黄袍男子坐在主位上,看向楚归荑,问道:“大人,那这事儿,也可以明说了吧?”
楚归荑站起来又理了理衣物,迈步上前,道:
“南蛮与我们的合作出了意外,威胁到了柳相……柳相主张丢车保帅,而襄王念你们这些年来忠心耿耿,特派我前来助你们!”
此话一出,众人骂声一片……
“他娘的!那老东西居然想舍了抚安城!”
“这……这难道是南蛮要打过来了?”
“那老东西不理咱们了,这不?襄王派人来了吗?”
…………
“好了!各位兄弟们!襄王有情有意,在下也定不会辜负襄王所托!来!喝酒!”楚归荑高声道,声音充满了信服力,在众人眼中,楚归荑仿佛就是大善人襄王派下来的救世主。
顿时,厅内又一派欢声笑语,莺歌燕舞……
……………………
一场宴饮后,楚归荑又被“贴心”地请到了抚安城内著名的红袖招,也就是唤安告诉楚归荑的那个“招待”客人,供太守享乐的地方。
一进红袖招,老鸨便扭着水蛇腰、携着浓浓的脂粉气迎了上来。
娇媚地嗔怪道:“太守~将军~怎的今天又来了?可是……提前来看看‘贡品’。”说完,还特地抛了个媚眼。
而抚安太守与将军却没了往日的热情,厉声道:“收起你那浪荡样儿!这位大人可是个贵人,别污了大人的眼!”
那老鸨听后,又扭着身子,贴到楚归荑面前,轻轻福了福身,娇媚道:“参见大人~”
楚归荑眼光轻轻一扫,只见那老鸨胸前春光乍现!
于是,弯下腰,在老鸨耳畔放低了声音道:“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这声音低沉沙哑,竟把楚归荑自己也酥到了,楚归荑索性又眼含暧昧地瞧了一眼老鸨,那老鸨果然俏脸一红,娇笑连连。
一旁的抚安太守与将军看到这一幕,更是长舒了一口气,吩咐了老鸨带上来一群姑娘————姑娘们个个身姿玲珑,面如桃瓣,娇俏可人,连楚归荑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动心。
楚归荑眉梢挂笑,顺手拿起花瓶里的一支桃花,缓缓走到姑娘们面前,有几个胆大的姑娘抬眼偷看,又立马埋头浅笑。
楚归荑此时,心中苦笑,这些个姑娘都快被人欺负了却还不自知,这,便是这个时代女人的自我矮化吧。
接着,楚归荑用桃花枝轻轻挑起姑娘们若有若无的薄衫,而入眼的全是无“暇”的藕臂……
楚归荑看得的确失望,便将桃花枝一扔,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姑娘们更是识趣地落荒而逃……
“大人……?”抚安太守提着粗糙的声音轻轻地问道。
楚归荑狭长的眸子射出寒光,冰冷地质问道:
“太守是想让本官用别人玩儿剩下的女人?”
不是楚归荑挑剔,而是她怕那些女人房门一闭,对她又亲又摸弄得身份露馅儿了可就不好办了。
选一个清倌人,起码还懂得矜持。
而抚安城守将也是很识趣地喝问老鸨道:
“你这挑的什么货色!还不快去找个干净的来?挑这么些破烂货来!”
老鸨听到后,顿时面露难色,说道:
“这红袖招里,哪儿还有什么干净的姑娘呀?……不过……这还剩下一位卿云姑娘……可……您二位也是知道她的脾气的……”
“够了!人都进了这红袖招了,还端着!你派人给那贱人灌一碗媚药,她还能清高自诩、目下无尘吗?”
抚安守将吼道,放在平时,他定不会如此,可现在自身利益受损,只有先将卿云姑娘推出去,反正以后有的是比她更好的姑娘。
“可……”
老鸨还想反驳,可一看这架势又不得不闭嘴。
楚归荑心中一惊,这要是真灌了媚药,那岂不是枉费了自己刚才那番举动。
于是,立马说道:“慢着!本官亲自去卿云姑娘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