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鹿草可能不是解方。
这消息可能不是真的。
苏湮颜反复念叨这些猜想。
“那,这消息是哪里来的?”她又问花羡。
花羡一双深沉的眼睛,望着和生道场上猎猎飞舞的道旗:
“你当这明觉山上的卧底就我们两个吗?有些事情我不告诉你,那是在保护你,你也莫要问,相信我就好。”
苏湮颜缓缓点了点头。她相信花羡,因为她也只能相信他。
她这个卧底师父,虽然有时看起来不正经,但是她看出来他其实是很深沉的一个人,他永远都会看得比她远,想得比她周到的。
而这时,花羡却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
“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你表哥我不靠谱啊!”
苏湮颜:“……”
花羡又把她拉到一边,关怀备至的揽过她的肩头,看着远处的星星。
“我问你,要是一只马不小心闯进了牛圈,吃了牛几口草,这牛会把它置于死地吗?”
她思量一下:“马和牛都很温顺的,只要不过分,应该不会打架吧……”
花羡继续说:“那如果这匹马,它是进了一个虎穴呢?”
苏湮颜说:“那它就惨了。”
花羡点点头,继续说:
“那如果是一只狼进了牛圈呢?”
“狼很凶,要咬牛,牛一定会一起抵御它。”
花羡一拍她的脑门儿。
“道理你懂了就好!我不犯人,人亦不犯我。但也要懂得避开一些虎穴,毕竟有些人可不是吃草的。”
苏湮颜看着他,又看见和生道场上出现了的几个路过的人影。
“那表哥,你觉得,哪些人是吃草的,哪些人又是吃肉呢?”
“这个我说不准,你要自己看。而且,对你这种黄花大闺女来说——在这里想要吃了你的,多了去了。”
“……”
而此时的花羡,虽然表面上一脸深沉,但他的心里可是急的要命的。
苏湮颜她不知道,其实和生道场的侍卫们,很早以前就看上了他这凭空变出来的,年轻水灵的“表妹”。在她还没去云上峰之时,他们多次来找他说亲,次数多到,让他实在没有办法。当时,眼见着琼舟尊者要找她,于是心想,不如顺便把她给送到云上峰去吧,好让她避避风头。可谁知,他后来只不过跟侍卫们随意推辞了几句,侍卫们竟一下以为:花圆圆是被云上峰的峰主看上了,这一时间,此话竟传的沸沸扬扬。看来他这“表妹”,最近桃花实在太旺,她在婚姻之事上,是个非常招风的体质。
可谁又知,就是他得这个“表妹”,回来了之后,居然说自己和琼舟尊者有私下的交集,还为此去尝试过去勾搭云上峰的峰主!他这个“表妹”,真不简单啊,看来她本就是个到处留情的主,跟他的亲姐姐,也实在有得一拼。这侍卫们也好,云上峰也好,就连他自己......居然也觉得她颇为可爱,忍不住想多照顾照顾她。
你瞧瞧,她在前面走路来的样子,那活像是他那亲姐姐走路时,迈的“祸阳步“啊。
没有错,花羡的亲姐姐,便是让贤堂权权管事的副堂主——夏琉衣。花羡其实本不姓花,他姓夏,名琉羡。
可是这些,有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暂时还不能够告诉她。苏湮颜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是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秃头鸟,一迎上风就要往前冲。
苏湮颜回房去睡觉了,花羡轻轻地关上了膳房的门。夜色之中,只见他衣摆一转,只身迈进了黑暗之中。
——
苏湮颜她其实算个乐天派,她从小见的猛士比较多,所以她的性格比大多的姑娘都要勇敢,而且是勇敢到不问后果的程度。这是她的优点也是缺点。
她不晓得花羡整天在想什么。她只是在盘算自己的事,比如下一次任务是什么时候,破天狼的解方到底是不是目鹿草,三个月之后是不是真的能回家,回家之后是不是能把她爹给捞出来。
隔日黄昏,正当她还在洗白菜准备晚饭的时候,她听见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在说话。
那少年怒斥道:“我就是海角之巅——闻天阁柳洲仙君的长子陈灼谦,你放我进去!”
这奇怪的来头,这正儿八经的的名字.......什么来头?
却依稀听到了和生道场的掌事在说:“胡说八道!你这少年人穿得一身破烂,连一张文书都没有,还说自己是柳洲仙君的长子前来拜师的?谁会信你?我是这里的管事,管你怎么说,看不到文书,你就不是柳洲仙君的儿子!我明觉山若是这样好闯,还不反了天去了!”
苏湮颜走出去一看,竟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被那道场掌事给捉住了,好几个侍卫给他按在地上,硬是要把他给架出去。
他倒也一身正气,气势凛凛的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俊眼盯着掌事:“你这混账管事!我都说了文书是被歹人抢了去了!而且我已经写好书信给父亲寄去了,不日就会替我证明!我若是把这被拦在外面的事告诉了我父亲,你这道场管事就不怕得罪人吗!”
管事竟丝毫不畏惧的两手一摊:“我不管这歹人是不是真的被你遇见了,也不管你是不是真传书给你的父亲了,若你能把这件事告诉你父亲,而且你父亲还真的因此来找我了,我到时自然会给小公子您赔礼道歉的。”
他眉头一下子又皱成一团:“但现在你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如此我是绝不会放你进去的。我这辈子,只怕得罪我明觉山的人,而你这来路不明的小公子,能奈我何?”
那少年隐忍住愤怒,他悲痛的俊眼一沉,仰天道一句:“难道是老天要阻拦我求学吗?!”
苏湮颜心下奇怪,这出场极其诡异的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见那少年猛然看了她一眼,他那眼神好不神采奕奕,俊采飞扬。她那眼神过分正气,叫她一看,就不禁帮他说了句话:“管事大人,此人若真要是那什么仙君的长子,就这么把他丢下山去,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要算到我们明觉山的头上了?”
那管事看了她一眼,脸色陡然一变。他竟立马和善了起来,说:“圆圆姑娘,你说的在理啊!”
这管事怎么突然对她这么温和了?
难道他也觉得她刚刚说得太好了?
怪哉。
管事又问她,眼神颇有意味:“那依圆圆姑娘的意思呢?应该如何处置这个,自称是来云上峰拜师的小公子?想必,由你来想办法,自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