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湮颜眉头不解地皱起,奇怪的接过那片树叶。
苏湮颜不知道这老乞丐在神神叨叨些什么东西,只觉得不能细想,于是缓步回去客栈。
可是,她刚想跨进门,却在远处看到了这么一个人——
只见他站在槐树底下,清风略过绣锦的衣角,他身形静穆如松。而他手中正端着一个账本,正在细细盘算——怎么他的侧脸竟如此熟悉!
还是他身边的小厮先看见她。
那小厮好生疑惑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只手颤抖的指向她,嘴上还说着:“你,你!哦——哦!”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小厮好生眼熟!他不就是魔界逢椿阁的阿飞吗!
她连忙用袖子挡住脸,她怎么刚才没认出来,那人就是魔界逢椿阁的少阁主谢子筝啊!
只是奇怪至极,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仙界的地盘啊!
眼见着阿飞已经去叫谢子筝了,她急得想立刻遁地而走!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站住!”
“苏小姐,别来无恙啊!”
她在仙界做了几个月的花圆圆,此时此刻却要被熟人打回原形了!
她尴尬的回过头,忙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只见他走上前来,步伐轻快,面带惊喜的微笑。
“你怎么不辞而别,现在又跑到这里来了?!”
他看着她,关心之至:“没有你在我跟前伺候,我可是难过了大半个月之多——还好现在还能见你。”
“是啊,少阁主,别来无恙啊!”她礼貌地笑起来。
“你叫我子筝就好了。我们既然平辈,不要那样称呼。”
她点点头,说:“那你干脆就叫我圆圆吧,我在仙界用这个名字。”
他轻笑一声。“圆圆,你居然还记得这个名字。我父亲有段时间也念你,能再见你真好。你这段时间还好吗?”
“挺好。”她礼貌地笑了笑。“可你怎么在这里?”她好奇的问。
“我还要问你,你怎么不告而别,来了这里?你那个小丫头棠梨我前不久还看见了一次,听人说,她嫁给了开染坊的商人。”
“棠梨?她嫁给了一个开染坊的?”她瞬间激动了起来。
她当日想偷偷离开逢椿阁,却被棠梨听见了,她自是不愿与她分开的,哭着喊着要与她一起。
她怎么敢让她冒这种险?棠梨生来胆怯温柔,想来应该是被人疼爱的命。于是,她托辞说要去修城墙的边境找父亲,又在路上强忍着眼泪甩掉了她。
可如今,谢子筝却说,棠梨已经嫁人了。
她眼睛一热,其实是替她感到高兴。
谢子筝看出她的心事,给了她一方锦帕。
她谢过他,却得知他们也住在这里。于是她连忙嘱咐他,就叫她圆圆就行,还说是刚刚认识的。
谢子筝优雅地将檀香扇收进了袖子里,还像以前那样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着说他肯定会配合她的。
就当谢子筝的手触碰到她头顶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她怎么感觉自己像红杏出墙的妇人?怎么有一种在外面偷汉子耻辱感?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但莫名还觉得有点爽,兴许是她爱而不能得的一种发泄。她自知羞耻,于是红着脸一溜烟的跑了。
而谢子筝却以为她许久不见他激动到害羞了。他的一张俊脸写满了玩味,他又不禁握紧了手——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很是诱惑人呢。
她愣愣地走进了所谓的“原配”的房间,只见他正端坐在桌前写字。
她走过去一看,他笔下竟是一张张现成的专用药方。
她拿起一看——对了,她怎么没想到,这种药方可以拿去卖钱,光是这一手字,就算私下里收藏着也值得。
他手速很快,不一会儿就有了二十来张。几十张订起来,就是一本上好的药谱了。
他交给她。“明日拿去书铺里卖掉,书铺的人不识货就去药房里卖掉,你放心,我们后面几日不至于露宿街头的。”
她高兴了,坐在桌前冲他笑:“你再画几幅画,写几张书法,我也可以拿去卖掉,至于卖多少可以随缘。哦,对了,您可以去大街上弹琴,保证有好多人给钱!”
他却微微一笑:“你冷静一点,有我在,我们是不会穷的——眼下也还没必要做这种累人的事。”他安慰她:“我会的东西,可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你只要别乱跑,呆在我跟前决不会亏了你去。”
她听出来他这话的意思了,他就是在说:你仙君还是你仙君,到哪儿都一样能拽到飞起。
她依旧没有放下心。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刚刚有些红润的脸色:“你现在,可恢复了一点吗?”
他见她这种关心的神色,于是摇摇头,怅然地收了笔墨。
“我此刻已是没得救了。你现在可是丝毫都不能离开我,不然一个不小心我就有可能一命呜呼。我要是死了,你今后就连个靠膀都没有了,想来也是可怜——”
这话叫她没办法回答。
她只看着他那清潭一般的眼瞳,里面映出的,却全是她的倒影。
那种眼神,她只看了一眼,就不禁有些心神不宁了——此刻她心痒难耐,心想着要是可以扑上去亲一口就好了。
可是在下一秒,他的目光就全都聚焦到她袖子里掉出来那方锦帕上面。
少阁主的帕子,总是绫罗绸缎华贵而柔软,而且那上面一般会绣一个“谢”字。
他盯着那方帕子看了好久,最后指着那方帕子怪道:“这种汗巾不像女人的——你从哪里来的?”
说完他伸手要去捡。正当他快要去抓住那方帕子的时候,却被她一把夺过!
她把帕子藏回怀中。紧张的说:“这是一个人给我的!”
他的目眦不由自主地张大了。
“那你为什么把帕子藏的那么好?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她知是她这样反而更加欲盖弥彰,加重了误会。
于是她后知后觉地把帕子往他面前一摊,爽快道:“给你看就给你看!又没什么!”
她倒是要看他能看出个什么精来。只是一块帕子而已,纵然是布料昂贵,但是其来路不都可以解释的吗?她已经想好多种离奇的故事来跟他解释这方帕子了。
可是,在仙君面前说谎的人,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她已经大错特错了。
他拿起那条帕子,将他展开,仔细端详。
这帕子摸起来质感很好,一定是个有钱人的。上面针脚细密,绣个一“谢”字,看来主人姓谢。可是这帕子上会有青鸾图案的暗纹?是什么人会用这种纹样?此人肯定是正值青春的年轻人,不可能是老人家。
而更可怕的是,他一吸气,便发现这上面竟有一种香味。从医多年,对味道极其敏感——那香虽说是檀香,却带一段麝气,显然,这种香闻久了是可以催情的!
这么骚气的香,他是从来都不会用的,毋庸置疑,这帕子一闻就知道是野男人的味道!
而此时的她,却瞪大两个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很是无辜。
他气愤地把那帕子往地上一丢,正色问她:
“这帕子到底是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