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他一把拉起她的袖子,只说了一句话:“走,睡觉去。”
她当时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坏掉!
而他一路将她拉到她的房间里。而就在那个时候,她竟然急得双脚打颤,语无伦次,她着急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于是他便又重复了一遍:“都这么晚了,你不困吗?”
她于是就叹了一口气,语气支支吾吾,面上又满是狐疑。
“困?还好吧。”她嘟囔了一下。
而他看着她的表情,竟然不禁笑了出来。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亦庄亦谐地问她:“你在想什么?”
苏湮颜闻言立马定了定神,“我什么也没想!”她说,表情却相当的不自然,欲盖弥彰。
他却笑了,语气充满了挑逗,“你不会在想——”他将她抵在进去院子的推门上,二人靠的那样近,两个人只有一拳的距离。
她抬眼就看到他的下巴尖儿,鼻端又闻见了一阵怡人的香气,使她几欲别摄了魂去。
苏湮颜如今觉得自己快要无语了。她感觉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出来。
真是造孽!她竟然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于是连忙将这一句话脱口而出:“我还能想什么?你又管我想什么?!”
而对方见到她暴躁的样子,却将她一把拉到了怀里,手掌揽住了她的腰。
那一瞬间,她的脑中炸开了烟花——到底他们谁是流氓啊?!
他将她揽入怀抱,下巴靠在了她的头顶上。此时此刻,她一转头就碰到他的脖子。在他呼吸的间隙,她甚至还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还有那薄薄的衣衫之下传来的清晰的温度。
他细嗅她的发香,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而他这话一出口,她便觉得鼻子一阵的发酸。
这时,她空悬着的手边,吹过了一阵绸缎一般的晚风——但她什么也没有抓住,只是手臂兜了两袖清风。
这时,她又听见他说话了,那声音比晚风还悱恻:“你还是没有变。兴许——变的那个人,是我。”他很是认真的在她耳边低语:“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她脑中的烟花绚烂开来,随即又重新消融在漆黑的夜空中。
她眼中一片澄空。她不知如何回应此情此景,她只是看着月亮,那轮皎洁的上弦月,将自身周围一圈的黑暗点亮了。月亮静谧地照着大地,明眼看着这天底下的一切。
而他缓缓的将手从她身上移开,那动作留恋且又带着克制。这是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多一秒都快扛不住了。
而他终究还是放开了她,然而他的眼神仍然留在了她的身上。
她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即又将眼神收回。
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与魔的对视——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朝着深井里面窥了一眼,也像是方才她在窗户纸上留下的那个小洞一般,隐匿而小心,私密又难以言说。
而最后他也将眼光收了回来。
他侧过脸去,说:“你好好休息。”
这话音刚落,他便将她院子里的门关上了。
他的人影随着照进屋里的月光一起逃了回去。
——
第二日清早,富娥山上飘起了绵绵细雨。
她早上在雨声里面醒来,又听见窗外的雨正打在树叶上,将那竹叶洗得油亮。
她穿好衣服,刚出了院子,便看见姜青未一个人坐在昨天他二人相对的走廊里。
他穿着一身雪青色的外袍,袖子上绣了两只白鹤。白鹤跃然如飞,而他却将那袖摆抚了抚,像是困住了那飘然之姿。
雨雾沾湿了他的思绪。此时的他正侧对着她。而他听见了她出来时的脚步声,便偏头看了她一眼——
他清潭似的双眼噙着透亮的光。他见了她便说:“今日一会儿会有人来。你只管记得到哪里都要跟着我,千万别再出昨天那样的事情了。”
她一想到昨天,仍然心有余悸。于是她就坐到了一旁,没有说话。
共对一帘寂雨。这说的便是这一时刻吧。
而随后不久,果然就有一个家丁跑了过来。
那个家丁踏雨而来,恭顺地说:“我们城主请仙君您去给城主夫人瞧病。现在夫人已经起来了——只是不知您现在方不方便?”
他点了下头。叫家丁去通报。
于是不久之后,在简单的用过早膳之后,她便随他出了这院子。
他们二人撑着两把油纸伞,一前一后的踩着雨花,来到城主夫人的住所。
话说这个城主夫人住的地方很是朴素,倒不像是富娥山的贵妇人住的地方。
她便随着姜青未踏进了城主夫人住处的门槛之内,这一路上却一连见了好几个侍女。
而这时,娥山城主也从里面走出来,他欣慰地说:“其实今儿一大早应该是我们自行前来,然而贱内这毛病实在出不了门,还请仙君见谅了。”
姜青未推谢道:“娥山城主这是哪里的话?你把这些小事现在提出来,倒显得生分了。”
随后,他便跟着那娥山城主到了屏风纱帘的里头去了,苏湮颜想进去却被一个侍女拦住了。
那侍女朝她摇了摇头,说:“我们夫人忌讳人多,姑娘你便在外面等着吧。”
苏湮颜闻言,好说话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她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好奇的对着那侍女问了一句:“不知我可不可以问一句——这城主夫人这得的是什么病啊?”
那侍女于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是摇了摇头,动作中略带一种难懂的情愫。
“说来奇怪——我们夫人,怕是被什么东西给魇住了。”
她越发奇怪了,“你说的,那是怎么个‘魇住’法?”
侍女便解释说:“我们夫人早年的时候,爱信那留文国的神学。而这回那留文国的廖听长司不是降了一个‘吾神乃归’的预言吗?我们夫人便是因为那个预言而病的。”
苏湮颜觉得奇怪:“那就是个预言而已,多少不过一句话,怎么会使之突然发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