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姓呢?!”天帝露出一脸狐疑:
“难道朕的百姓们——难道他们都愿意归顺到那残暴的魔君那里去吗?!”
信使答不上话,停了好久,最后才说:“听说,是那魔君拿了一套神神叨叨的说辞,继而将那些不辨是非的民众都给归顺了。”
天帝听到这里,气得青筋暴起,难以相信地大吼了一声“岂有此理!”
这话吓得旁边伺候着的宫女们一个哆嗦。
“留文国,神教……”
天帝的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些话,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留文国这么多年无灾无患,还不都是仰仗着我们仙界的福泽吗?而这些子民,她们非但不来感激朕,反而跟那魔君串通一气!他们置我仙界于何地?置我天帝于何地啊!”
“陛下莫气!”
站在天帝旁边的太上侍者宽慰道:“陛下万金之躯,莫要气坏圣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决断,是要向留文国派兵镇压,还是大力加强防守——陛下,还请你细细定夺!”
天帝从书架里抽出一张留文国的地图,斟酌了半天,最后将手指放在留文国都——
善康城,他在上面敲了几下。
“往前线多派兵马,这不是最明智的,眼下最重要的,是牢牢守住这个国都。”
天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其实如今最要紧的,并不在于外患,而是在内忧啊!
说完他大手一挥,立刻坐下来拟了一份诏书——他不光要派遣天庭的三千金甲兵,还要从各门派征来一万人,一同赴往留文国国都——善康城。
而这不是重点,除此之外,天帝还特地下旨,要将这富娥山里头,凡是那些香火繁盛的神庙全都给拆掉——
天帝大笔一挥,干脆要求仙界全境的各地区,必须把神庙的数量要直接削减为原来的一半。
不,天帝又犹豫了一下——
他干脆直接将全境之内的神庙数量削去四中之三,如此才好让他安心!
而至于,这神庙拆了之后应该如何?
那就留下其一个庙宇框架,要么办学堂,要么就办行善堂,总之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搞实质的东西,不要再弄这些有的没的……
而到最后,他突然又想了起来,在那明觉山上,还剩下一座全仙界最大的神庙呢!
他一想起这座神庙就莫名地头疼,心里却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最后,他对着太白侍者吩咐,表情已然严肃至极:
“你再替朕传一道圣旨,要最高规格的那种——你将这道圣旨传到明觉山去,就叫怀容掌门把那什么华息神庙拆了,赶在霜降之前,尽快将其改成一座三清道观!去,快去!”
太白侍者听闻此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陛下,只怕这事不好办。先不说这霜降之日已经只有不到一月时间,而且我们天庭也一直很少干涉门派之事,再加上——”
太白侍者停顿一下:“再加上,我还听说这怀容掌门的生母其实也是留文人——这么想来,他还不一定会愿意拆啊!”
“有什么愿不愿意的?都这种时局了!”
天帝很是生气,将桌子怒拍了一下。
“即使他再不愿意,看在朕的面子上也是会拆的!去,快去!对了——”
他命令道:“你顺便再把公主殿下给朕接回来!”
————
话说,自从太白侍者端着这道圣旨来到明觉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明觉山上的花花草草经不住这么大的雨,纷纷垂头倒枝,落英四散,被弟子们用竹编的大扫把全部扫了去。
然而,让太白侍者没有想到的是,怀容掌门见到这圣旨,倒没有很惊讶,反而十分平静的说:
“陛下说得不错。那不妨明日就拆了吧。”
太白侍者没有想到,这这怀容掌门答应得倒很是痛快,但是矜玉公主一听到要接她走的消息,却迟迟都没有出声。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说:“太白侍者,你去跟我父皇说,就说本公主——本公主想要在明觉山修习其他的一些术法,还请父皇批准我在这里多留一月!”
太白侍者道:“公主殿下,陛下既然是叫您回去,那您不妨就先回去一趟,等会去之后,您大可自己再跟陛下说明。”
“这一来,陛下向来疼爱您,要是我去说,陛下非但可能不同意,甚至还要生气;这二来,如此也省得此番小仙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在陛下那边不好交代啊!”
矜玉公主无可辩驳,却迟迟地不肯表态。
“公主殿下,小仙是陛下身边的老臣,还请您给小仙我一个面子吧!”
矜玉公主面容沉静,但是她脑中思考迅速,只见她眼珠转了转,问道:
“此回留文之变本公主也早有耳闻,我父皇对此怎么看?”
“公主殿下,陛下着急得很,所以要赶紧接您回去啊!”
矜玉公主却道:“好,好。”
说完,她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说:“本公主这就派侍女去收拾——但是在走之前,本公主还有一样事情未做。”
“公主还有什么事?”太白侍者狐疑。
公主没有回答,只见她转身便回了寝宫。
然而,在一番梳妆打扮的功夫之后,太白侍者再一次看见公主殿下,却是在去往华息神府前面巨型神像的路上。
她缓步踏上高台,在这神像下面显得她的身形很渺小。
香脂的味道缭绕着精美的汉玉雕,使这神像的每一寸坚硬都焕发出了柔光。
这座巍峨的华息神府,明日便要被拆掉了。而这天庭的矜玉公主,今晚便要走了。
此时,她来到这巨像下的一座高台上,穿着一袭明黄色的轻纱罗衫。
她环绕在双臂的雪色披帛随风轻灵地飘舞,而她腰间佩的白云环玉一步一叮当。
宫廷乐师吹起了笙箫,一阵优美的乐声在风中荡起,伴着昨夜留在地上,与树叶上面未干的水渍,显得愈发的凄清。
“自曾经那次分别,我便再也没有这样跳过舞。”
她在心里默想,瞑目聚气。
随着一阵清风拂过,公主起舞,那芊芊的玉骨优雅而从容,宛如一曲诗歌娓娓地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