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筝狐疑地看着她,又接着问道:
“那她别的什么也没有说吗?”
少女摇摇头,又说:“她那时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走路总是很慢,其他的话,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但是,正当说到这个时候,那少女却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我们当时还一起去刨坟了!”
谢子筝将眼睛瞪得很大,他难以置信地问她:“刨坟?!”
知道自己突然讲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连忙捂住了嘴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说。
“刨坟?刨谁的坟?”谢子筝逼问道。
这小丫头咽了一口口水,眨巴了一下眼睛,小心地问道:
“我听他们说,你是我们留文国,逃到魔界的王室后裔,是真的吗?”
谢子筝笑了一下,折扇扑了一扑:“这难道还有假的?我是王室一脉相承的后裔,而我父亲是当今岸空国主的四王叔,我岂敢在这上面扯谎?”
闻言,少女就立马从凳子上面下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给他行了一个留文国的正式礼仪。
可把谢子筝吓了一跳,使他有些不适应地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少女在他的搀扶之下,恭顺地起身,然而她的语气依旧那样坦率而诚恳:
“您既然是我们留文族的王室,那我们这些贫民这样敬您,也是应该的。
我们留文族的族人,向来都喜欢和平,一直崇尚平静的生活,而这些年来,我们虽然一直处于仙界与魔界的边界处,但是我们这些百姓们只求平平凡凡过个日子,您既然是我们自己的族人,也一定会袒护我们自己的人的!
我在这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我虽是一介贫民,但是我也知道,若是仙界魔界一开战,我们留文国一定是首当其冲,最先生灵涂炭的地方,所以,还请您千万要给我们普通百姓一条生路啊!”
想到留文国现在与魔界的处境,谢子筝也起了恻隐之心。此时,在他的心里,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如今这个的头衔的重量,于是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就当是答应她了。但是由于他又想起她刚刚说的“刨坟”一说,便又不禁继续追问了起来:
“那你之前说的‘刨坟’——这又是什么意思?”
少女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继续解释说:
“其实,我以前住的地方,叫做不消岛。不知您知不知道,在那个不消岛上,曾经埋了一位公主——”
“我知道。”谢子筝不假思索地答道:“她是那仙界掌门的生母,因白公主。”
“是的,正是这位公主。”
这时,小丫头却迟疑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说:“但是,我要是说了,您可千万不要怪罪于我——只要您不怪罪我,我才敢说。”
谢子筝被她完全勾起了好奇心,点头宽慰她:“我不会怪罪你,你说吧。”
直到这时,这小丫头才支支吾吾地将当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的语气和缓,声音悠远,叫人难以不信。她说:
“我们那里的老人告诉我,当初的时候,这位公主是偷偷葬在我们不消岛上的,而且据说埋葬时,就连那传国的玉玹,也一并被埋了进去,外头的人谁都不知道这件事。不仅如此,这件事情,也一直被当做秘密保守了近千年,而直到老人将这个事情告诉我们,我们为了确认这个事情,才去挖坟的。”
说到这里,少女却又郑重其事地发起誓来:
“我敢说,在这个世上,除了画上这个女子,已经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了!因为在不消岛上,常年荒无人烟,而将这事告诉我们的那个老人,如今也已经去世了!我对着神明发誓,我绝对不会撒谎!”
谢子筝却有些急切地催她继续:“那然后呢?坟里真的有玉玹吗?”
说到这里,小丫头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可惜道:
“当时,我看见那棺材里头除了一些首饰之外,什么也没有。而且没过几年,我也搬离不消岛那个荒芜的地方了,之后也再没有回去过。而且,又听说那之后没几年,国都就派来了人,把这位曾经被雪藏了的公主的坟,从不消岛,迁到了那善康城的王室陵园里头去了。”
听到这里,谢子筝缓缓地点了下头。
此时,他已经有些忘记了自己当时来时的初衷是为了打听苏湮颜的下落,现在的他,对她所说的这个玉玹的事情,反倒产生了更多好奇。
然而,这丫头已经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她坦言道:
“那之后的事情,也不用说了。因为早在那个公主坟搬迁之前,以前的那个廖听长司,早就将玉玹送到仙界富娥山做锁灵阵去了,所以我也搞不懂这个玉玹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我也不管乱说,就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
听到这里,谢子筝开始觉得有些矛盾,因为当年的时候,那块被拿去当锁灵阵镇器的玉玹,正是他父亲在魔界搜罗过来,再送到留文国去的。
记得他第一次跟他的老父亲来这留文国的时候,那时就是为了向留文王室敬献他们这些年在魔界四处搜罗来的‘玉玹’的。而且在那时,他们还在那鸥歌岛上碰巧遇到了苏湮颜。
话说这些事发生得真的很巧。要知道,只有真正留文国的正统王族,才见过真正的玉玹长什么样,而且这玉玹的模样,也一直被留文宫廷视为绝密。
很幸运,最后那些他们送上去的“玉玹”,经过了宫廷典籍的几番考证,而且还被那个在仙界名声很大的廖听长司,又从中挑中了一块与典籍描述中无二无别的宝石,并且自此就对外宣扬说留文国的圣物玉玹已经失而复得了。
只不过,随后不久,这块玉玹就又被廖听长司拿去了富娥神山,据说他是将想它用来做锁灵阵的镇器,并希望以此来召唤神明。
想到这里的时候,谢子筝便告别了方才那个丫头,缓步走出了营帐,又对着天空,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他本来就已经听了很多关于玉玹的传言,而他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却又说出了这么个关于玉玹的前所未有的传言——
只不过,这并不能使他惊讶,因为在这世上,关于玉玹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传闻都难辨真假,他这回也全当是听过算过了。
他虽然也早在怀疑,被送去仙界富娥山的那块玉玹,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话又说回来,那玉玹的本身的真假其实跟本不重要,因为就连真正的留文王室都已经辨别不了了——
其实,这里最重要的一点是,有多少人愿意相信那玉玹是真的。要知道,只要信的人够多,假的都能成真的,玉玹自然也不例外。如果撇开关于玉玹的传说,那块石头也只是一个象征罢了,虽说它骗不过神明,哄哄世人却也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