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灵犀殿（上）

天悠说这一席话的时候眉眼含笑。殿内众小仙听完都心里泛起了嘀咕。

“索性我还都不知道你们谁是谁，我也绝不是记仇之人，你们不必由此顾虑，虽说我胸无大志，但毕竟还是神尊，定然会是说一不二的，若是待我这杯茶饮尽你们想离去的还未走开，那我可再不给后悔机会了。”天悠落了座，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再未抬眼看殿内。

虽说这位神尊这么说了，但是这些小仙还是胆子小的很不敢动，洛风见天悠一番话竟能如此自报自己的短，也顺水推舟了一把：“既然神尊都这么说了，你们若是真不想留下的，就谢过神尊之后速速离开，别给神尊添堵。”

听到这话的天悠嘴角勾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洛风倒是会顺着台阶下，不过也好，不为自家主子忠心的不配留在自己身边，也不配留在青渊身边。一干小仙听到洛风如此说，不少左右环顾一下，低头行礼道了句谢神尊便散去了身影。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殿内就散去了一半的人，剩下的都微微颌首的站在殿内。天悠抬眼扫了一圈，还剩下十几个，还不错，至少去了一半，自己少费些功夫挑挑拣拣。

“既然你们都愿意留在这里当差，那就让我看看哪几个得我欢喜吧。”天悠踱步绕过案台走到这些小仙面前仔细打量着。

模样都生的还行，剩下的也并非都是歪瓜裂枣之辈。嗯？竹叶纹？这花纹倒是有点眼熟，银眸剑眉？这不是前几日在人界群英茶楼那个同桌男子？敢情他还是个小仙？若是个小仙，几日前应当已经接了恩典，怎得不在仙宫修炼，偏偏与我在茶楼撞见？天悠眯起眼看向这衣衫的主人，转念一想，怕不是他从哪里寻得我的喜好和踪迹故意去后仙界与我眼熟的，不过那日我敛了神力也化了形，按道理除了青渊以外不会有人识破自己的法术，可是属实是在太巧，可疑可疑，属实可疑！

“你唤何名，出自何处。”天悠直直的看着那对银眸道。

换了一身白衣的银眸男子颔首行礼答道：“回神尊，小仙名叫竹隐，是受南山仙气所化的仙神，本源是片竹叶。”

竹？本源倒是清雅，但是总觉得前几日的偶遇不完全是巧合，若真是蓄意为之，这样有心计谋略之人若是放出去，到了别处仙宫怕是不能安生，那岂不是给青渊徒增麻烦。思索到此处，天悠开口：“你且留下吧。”

“谢神尊恩典。”竹隐回道。

“既然已有一男仙官，我再挑一个女仙娥罢，两个也就足够了。”天悠道。

天悠转而朝另一侧的女仙列走去，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眼便扫到了最角落的一个瘦弱颤颤巍巍的小仙娥。天悠凑了过去问到：“本神尊很可怕吗？为何在抖。”

小仙娥突然听到面前的声音吃了一大惊，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神尊息怒，小女道行浅，走了大运才被恩典入仙宫，并未见过什么大世面，初见神尊一时震于神尊威严，是小女失礼扰了神尊雅兴，还望神尊赎罪。”

“只是问你一句我是不是很可怕，怎得就跪下了，你这般胆小，日后怎么在这仙宫当差啊。”天悠俯身扶了扶这小仙娥的胳膊示意她起来莫要跪了。

“小女不敢起身。”小仙娥抖得更加厉害了。

天悠无奈的笑了笑，“罢了罢了，既然你都跪了，就当你呈了这留在殿里当差的恩典吧，往后你就同竹隐一道侍奉在这灵犀殿吧。”

小仙娥猛地一抬头正好对上天悠那双含笑的眼，张着嘴半晌都出不来声音。

“怎么的，不愿意呀？”

“不不不，万谢神尊恩典！”若不是天悠发力将她拉起来，恐怕这小仙娥就要在殿里磕头了。

“好了好了，我这殿里两人已经选出来了，其他的小仙你们可以自行散去了，念在你们都愿意在我这灵犀殿里留下，他日若是这仙宫里有需要本神尊帮衬的，只管遇到的时候和本神尊说便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天悠站到众小仙前面说道。

“洛风，你且带这些人离开吧，顺便帮我和你家神尊道个谢。”

“是。”洛风行礼后便带着其余众小仙散去。

散去后的灵犀殿内只剩下天悠、竹隐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小仙娥三个大眼瞪小眼。天悠扶了扶额问道：“刚刚还未曾问你名字和出身。”

“小女名唤舒儿，是在人界时服侍过紫安仙君的婢女，承蒙那时仙君仙力偶然得道才入得仙班。”那小仙娥低着头答道。

紫安？那不是五百年前晋升上来的那个人界公主吗？据说这个紫安在人界时便嚣张的很，全靠着当公主的时候父兄的宠爱，以她之名在人界建了不少古神庙宇落了些功绩才得以成仙。到了这仙宫由于生的一张绝美的脸，而风师偏是个颜控，就直接给她落了个风师宫掌事的职位。这舒儿并非翘楚之身，仅仅是一个婢女，却能在五百年后晋仙班，恐怕也是顺应了那时候的恩典再自己拼命修炼才得以上来的。怪不得如此胆小，估计之前在人界的时候没少被欺负，以至于成仙了都未能改过来。

“既然你们二人进了我这灵犀殿，以后便是我灵犀殿的人了。有些话，我须得今儿就跟你们说说。”天悠也懒得撑着刚刚那副神尊姿态，软软的靠在椅子上说道。

“悉听神尊教诲。”舒儿见天悠此番模样也松了口气，而竹隐还是稳稳的刚刚那般神情。

“往后在我面前不必神尊长神尊短，我定年长你们上万岁，你们就唤我一声姑姑便可。”

“这灵犀殿上万年里都是只有我一个人，空着的屋子多了去了，这些屋子你们想住哪个自己选便是了，其他的你们想怎么安置都随你们便。我散漫随意的很，但是也懒得与其他的小仙周旋，若是日后有别的仙人登门，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就帮我招呼一下打发打发便是。”

“这仙宫有仙宫的规矩，我是神尊，可以肆无忌惮，但是你们还是得遵守这仙宫的规矩。不过有几点你们要记住了，我最恨鸡鸣狗盗以小欺大之事，你们若是但凡让我发现一次，我定让你们尝尝神尊天雷的滋味。同时若是你们在这仙宫里碰到了以仙力官威无端欺压弱小，或者其他你们思量之后属实有违道义仙德的，不必躲闪，大可上前管一管，倘若那些鼠辈不知收敛还敢叫嚣，有我给你们撑着，断然不会让你们吃了亏。我在不与在这仙宫，都是一样的。毕竟在这仙界，除了那青渊神尊，还有我，其他的你们都不必惧怕。这话不是说你们可以仰仗着我殿里的名号在这仙宫任意妄为哦~”说完这句，天悠瞅了一眼竹隐，喝了口茶就往主殿旁的床榻走去。

“好了，今天我也累了，你们自行散去吧，有事儿明日再来找我，我要休息了。”

竹隐和舒儿对视了一眼，朝天悠道：“谨遵姑姑教诲，我们退下了。”

只剩天悠一人的主殿回归了最开始的冷清，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中，天悠还是小鹿的模样，不知怎的落到了一处并无印象的山林，山林之中传来清脆的鸟叫声，偶有小兔子从脚边蹿过。远远的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天悠循着声音追啊追啊，依稀看到了远处呼唤自己的那个身影，跟女娲娘娘好像呀，天悠朝着身影奔去，可是那身影总是离自己不远不近的举例。

“你个小东西乱跑什么呢！”忽的天悠觉着自己被一股神力禁锢住，眼看着远处那抹身影追不上了踪迹，惊得连连大叫慌忙瞪着鹿蹄，却发现并不能说话，发出的仅仅是呦呦鹿鸣。

“哈哈哈哈哈，瞅给你吓得，连你神农哥哥都不认识了？”天悠瞪大着眼睛盯着面前的来人，没错，只有神农会死皮赖脸的让她唤他哥哥，不是他还能是谁。天悠顿时嗓子哽住，不敢眨眼的看着面前的神农，眼泪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啪嗒啪嗒掉。

梦里的神农见小白鹿哭的如此伤心，顿时慌了起来：“我不过是与你玩笑一下，怎得哭成这样！我们的小小鹿不哭了不哭了，神农哥哥下次不吓唬你了。这不是看你跑的起劲想逗逗你嘛？”

听到这话天悠反而眼泪更止不住了，任凭豆大的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也不愿意眨眼，生怕一眨眼面前的人就不见了，她呦呦的叫着。

“怎得？你想我啊？你还问女娲在哪儿？”神农倒是听得懂天悠那哑着嗓子的声音。天悠听到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

神农摸了摸天悠的头，帮她擦了擦眼泪：“你女娲娘娘不是去东边了嘛？过几日就回来了，你这般模样做什么，傻不傻，我们小小鹿要是哭坏了眼睛，回头幻化成人就不好看喽。”

“小小鹿呀，你说若是哪一日我们都离开了，会变成什么样子呀，会不会比现在更好看，更热闹，是不是各界生灵都在自己的小地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呢呀。你会不会用这大眼睛帮我们好好看护着呢？”神农改了嬉皮笑脸的样子突然温柔的看着天悠。

“小小鹿，就你最调皮捣蛋，往后我们不在了，你可不要总是小性子，要担得起神的责任呦~”梦中的神农身影慢慢变淡，身边的山林也开始变得模糊，天悠急得只想往神农怀里扑，可这一扑却补了个空，身边的山林顿时变得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