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煞怨散去归巨阙

果然是名武将，不喊苦喊累，性子挺坚韧，天悠略带欣赏的挑了一下眉，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竹隐、舒儿，你们好好看着，遇到煞物应当如何除去，我只教一次。”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连同殿前跪着的苏成天都忽的认真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几样物什和天悠。

只见天悠解了封印，那煞怨被天悠灵力激化外加禁锢几日后反而煞气更甚，空中散发的浓郁黑气仿佛要把面前的四人生吞一般。苏成天见状心头一紧，自己竟然带着这样的兵器共处了几千年。

三人都皱着眉头对煞怨甚是忌惮，天悠却不紧不慢的左手拿起寒气逼人的青黛皇直接在掌中捻了个粉碎，将那粉末朝着躁动的煞怨撒去，同时右手在空中画了几笔，口中念念有词的将青白的符文连同一道灵力送进了剑身。

青黛皇粉末、符文和灵力一同包裹煞怨剑身的瞬间，天悠又是手一挥，不远处的大门和院门齐刷刷关上。登时煞怨定住，前殿里直接炸出了黑白相间的光亮，耳边并没有再传出如上次一般刺耳的哭喊声，而是浮现出许多的光影。

“煞气都是因为积怨太深，你虽除了那些怨灵，却并未除去那些寄托在这物件上的积怨，咱们就好好看看吧。”天悠歪了歪身子，手肘垫在案上托着一边的脸看着空中道。

三人不明所以，但是片刻就懂了，因为那些黑白相间的光影中都是画面，是真实的画面。

原来煞怨原来的主人也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这柄重剑陪着这个人类将军征战多年，在战场上杀敌无数。

这位将军是个孤儿，虽从武却内心满含赤诚，他深知这世间战事都是权利的相互掠夺，根本不能谈及纯粹的善恶，所以他立下誓言自己剑下的亡魂只会是背负他人性命之人，绝不剑向老弱妇孺，等到自己追随的君王获得最后的胜利后便封剑隐退。

他也是这么做的，在皇宫中拒绝了君王给予的护国将军头衔，排除一众劝阻，选择在盛名之时解甲归田，将这柄重剑封箱深埋于自家后院中。

后来的几年，年轻的将军隐姓埋名娶妻生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君王因为自己获得了巨大权利后开始混乱执政，而与此同时外邦的攻打也时不时的来袭。

将军从一开始就并未透露给想着自己的妻子自己曾经的过往。虽知晓这些变故，他依旧选择了与妻子儿女在田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就这样安稳的渡过了一年多的时光。

但是好景不长，君王对外的征战节节败退，他想起了当年帮他打下这片疆土的将军，他派了许多人终于找到了他。

昏庸无道的君王依旧固执的认为只要将军愿意重新助他征战，这样他就可以重现当年获得天下的壮举，可此时将军却拒绝了他。

几次劝阻不成，君王恼羞成怒，趁将军不察，将他的妻儿都作为人质掳了过去，以此三人性命逼迫将军，将军看着自己惊恐的妻子和两个总角之龄的孩儿不得已挖出了后院已经有些生锈的巨剑，奔赴了战场。

一路征战君王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都跟着坐镇，挟持着他的妻儿坐镇。将军心中挂念妻儿安危，一路披荆斩棘却并不恋战，一连数月击退对方将领，却依旧未伤及无辜。就这样，他助君王平定了外邦的骚扰。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虽解决了外部，可因常年的赋税和征兵，再加上君王的不作为，子民早就怨声载道，刚一回去就撞上了暴动。

荒淫无道的君王在获得外邦胜利之后变得更加暴戾，对于那些暴民他下达了就地斩杀的诏令，目睹了这一切的将军怎么可能接受，他要求君王信守承诺放了他的妻儿，但是君王却得寸进尺要求他帮他解决这些回宫路上的暴民，不然就要把他的妻儿就地处决。

信念和亲情中，最后将军选择了亲情，他含泪挥剑，数不尽的老弱妇孺死在了自己的重剑之下。他一心只想尽快的结束这一切，然后带着妻儿远走高飞，可是他错了，当他沾满鲜血的回到宫殿的时候，等待他的是妻儿的尸体。

原来在他听命于君王斩杀城中百姓的时候，君王居然看上了他的妻子并亵渎了她，她的妻子不堪此辱在被侵犯的当晚便撞墙自尽了，而那两个孩子也因狱守的疏忽病死在了牢里。

世上至亲已经全部离去，而自己还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将军愤然向那龙椅上的禽兽挥剑，但是还未等他近身，就被殿中的守卫乱箭射死。

自此将军和那些惨死重剑之下的人都化作了怨灵，极重的怨气吞噬了整座城池，最后怨灵和这柄见证了一切的重剑随着时间的流逝沉于北海。也就有了之后苏成天去平定北海怨灵之事。

光影无声的显现着这些碎片，灵犀殿里隐隐只能听见舒儿的呜咽之声，天悠并没有忘记自己净化煞怨之事，她起身挽起两边袖子走上前，一手握住剑柄一手附上剑身，煞怨依附着天悠轻微的晃动起来，仿佛是一个受伤的魂灵在轻声抽泣

天悠低头道：“安息吧。”

声音很轻，却仿佛巨石重重砸在另外的三人心头。什么怨灵，什么煞气，不过是那些枉死的孤寂魂灵。

煞怨像是听懂了一般，渗出的黑气慢慢变成了白色的雾气，这团白雾只将天悠笼罩在内，其他三人都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白雾就消散了，天悠右手握着一把剑身青灰、剑刃雪亮、剑柄漆黑的重剑站在三人面前。

三人看着大变模样的煞怨，震惊之情已经盖过了刚刚的悲伤，苏成天更是因为心绪的反复说不出话。天悠单手握着重剑走到苏成天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柄重剑让我告诉你，它不叫煞怨，它叫巨阙。”

“它还要我问你，你是否能延续它曾经主人的誓言，只会兵刃负命之人，绝不伤及无辜。”虽然是提问，但是天悠的声音却非常强硬。

盯着正颜厉色的天悠又看了看立于面前焕然一新的重剑，苏成天懂了。他直接改为双膝跪地，对着面前娇小的天悠和巨剑起誓：“我苏成天，飞鸿殿主殿，仙宫武将，在此起誓，会尽所能除尽所遇不公和奸佞，兵刃绝不会对向贫弱无辜之辈！如若违背，甘愿自刎于北海之境魂飞魄散永世无归。”

誓言很重，但是也只有这样的誓言可以撼动这柄有灵之剑。巨阙在天悠手中发出嗡鸣，好似回应了苏成天的言语一般。天悠面色平静的松手把剑扔给了双膝跪地的苏成天，无所谓背过身的拍了拍手上残留的青黛皇粉末，朝着自己的位子走了过去坐下了。

苏成天双手捧着巨阙眼神闪烁的看着，天悠竹隐三人都从那眼神中读出了他失而复得的欣喜和澎湃的意志。

“好了，煞气已除，你也别可怜兮兮的跪着了，早点回去吧。”天悠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一包炒花生，边吃边说着逐客令，那副样子就仿佛刚刚的事情都与她无关她也并不知情一般，心态着实让殿内三人都五味杂陈。

苏成天起身谢过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有回头，面露难色的弯腰行礼道：“神尊，重剑煞气是除去了，可我身上的……”

天悠刚招呼完舒儿帮她倒杯茶，听见苏成天的话，瞥了他一眼道：“你们习武之人都这么迟钝吗？你自己看看你身上还有煞气么？”

苏成天一愣，转而全身运力，确实不曾有之前的感觉了，他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天悠道：“神尊是何时帮我化去了？”

天悠接过舒儿递的茶，抿了一口，“我才懒得帮你化，寒凌山的寒气和泉水有净化之效，那泉眼处之水效果也是更好，只是大部分人都受不了这个罪，你不是一连六日都在那边么，自然而然就化了呗。”

竟是如此！怪不得方才并未用到寒凌泉眼之水，原来其意不在于取得那水，而是取水的侵染过程。经过煞怨变巨阙之事，苏成天本就觉得天悠神乎其神，经这番解释之后，算是彻头彻尾的服了，抱拳作别之后便带着一身泥土回了自己的飞鸿殿。

见苏成天走了，舒儿赶忙找来了扫帚，边扫边唠叨苏成天粗糙，来灵犀殿也不想着先换身衣服。天悠已经掏出了话本开始翻看，饶有兴趣的听着舒儿的碎碎念，发现这丫头自从开始下定决心学习医药之术后性格也活泼了些，这嘴呢，也唠叨了些。

一旁一直不做声的竹隐已经平复了刚刚起起伏伏的心情，这时开了口，“姑姑，虽说看了你化煞之术，但是我还是有些不得要领。”

“你得要领就见鬼了，你有不知道符术口诀。”说罢天悠笑着抬起手指绕了绕，两道青光从指尖窜出撞进了舒儿和竹隐的眉心。

“符术口诀教你们了，剩下的自己慢慢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