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起近期安国臣民议论纷纷的是何等大事,那绝对不会是寒州发生旱灾,不会是采花贼在天子脚下连环做案,甚至不会是耗时五年连绵三百里的康济渠峻工。
而是二十未嫁的赵紫玉姑娘终于要出阁了,嫁给当今的太子;
而是年十九未立妃的太子终于要立妃了,太子妃是赵紫玉姑娘;
而是二十未娶的丞相要娶亲了,娶的据说是和亲的公主,叫什么伊人的!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呢!
还有,婚期是在同一天呢!
还有还有,都在大殿举行呢!
还有还有还有,完婚之后,举国欢庆七天,皇帝大赦天下……
当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时,罗清接到了赐婚的圣旨,当安然第一时间回兰亭别院时,听到侍女正在对许伊人说起此事!
为什么当事人最后知道这些事情?父皇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安然心底涌起一股愤怒,青草在施礼之后,也感觉到了这股低气压,悄然退了出去。
许伊人看着他:这就是他的力所能及吗?
“不是我,我也是刚刚知道的!罗清刚告诉我的!”安然本能的解释。
许伊人看到他急切的样子,突然就理解了。他是太子,即使他是皇上,他依然会有很多的不得已,她自小在皇宫长大,自然是懂的。
她慢慢的走向安然,伸手抱住他,将头靠在她的胸前,安然回抱着她,手有些颤抖,他的声音低哑:“伊人,我去跟父皇说……”
“不必了!”许伊人轻声说:“没有用的!”
确实没有用的,一个还没有见过她就能在无声无息中废了她武功的人,一个能将附属国变成五大强国之中的最强国的人,一个将事情做到天下皆知而当事人最后得知的人,这样的深谋远虑,处心积虑,再去说又有什么用呢?
而安然也知道没有用的,父皇想必早有打算。能容忍到今天已是不易。父皇总说他十六岁就有孩子,可他却没有立妃的打算。他再任性下去,只怕会出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伊人的武功被废,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他不能再让她出意外。罗清,应该能够给她足够的保护吧?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拥抱着,直到公公来报:“皇上让公主搬到雅安殿,直至大婚!”
和亲的公主住太子府显然是不合礼数。搬到接待外宾的雅安殿再合适不过。父皇总是考虑得这么周到。
安然突然跃到梁上,取下一样东西,是她的皓月。将剑拔出,轻轻划开她的手指,让鲜血滴到剑身。许伊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竟然是全然的平静与信任。
突然,剑身上的皓月二字,放射出光芒又归于平静。安然将剑归鞘,递给她:“它有灵性,会认主人的,你随身带着能保护你!”
许伊人点头,接过来。安然看着她,突然有些难过:“伊人!”
想说什么呢?想说他原本想告诉父皇,他要先立侧妃,赵紫玉姑娘和她一并成为侧妃。想说他知道不可能立她为太子妃,但又不想她在太子府里低于何人。想说他准备跟父皇闹一场……
什么都没有用。一切都来不及。圣旨已下,天下皆知,全城的百姓都在议论,代表任何人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站在内宫门口,公公将他拦住:“太子殿下请回吧!”
“保重!”安然只能送她到这里。
“谢谢!”许伊人轻声说,转身跟随公公向前走去。
她的背影没有一点迟疑,好像她每次无法掌控时,都会顺势而行,不会犹豫徘徊,不会迟疑更不会回头。哪怕之前表现得情意深重。
可是,许伊人能有什么情意呢,不过是赖着他保命而已。安然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些伤感,他想的是在父皇面前为她争取侧妃之位,而许伊人想的是怎么活下去。所以,终究是再次错付了吗?
公主都是这样的吗?他已然幼稚过伤害过,已经不能再犯低级错误,那还是娶个非他不嫁的臣子之妻,会不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