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抽空带她去爬山,两人站在栖凤山顶,看到平江如练。罗清问:“从这儿到平江,不过半天路程,要去看看吗?”
许伊人摇头:“安皇是出了名的贤君,想必会对他们一视同仁的!”
罗清和她并肩站着,一起看向远方,道:“成就霸业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满足自己至尊的地位,一是想天下大同。皇上则是两者合一,他是个好皇上。”
作为皇上,他确实是好的,对于许伊人来说,也只能承认他是个好皇上。对敌人的无情,安皇也是出了名的。对罗清来说,安皇除了是好皇上以外,没有其他的意义了吗?许伊人忍不住问:“你呢?”
罗清侧目看她,道:“我?我又不是皇上?”
“假如你是皇上的话,你也会想成就霸业吗?”碧蓝的天空,衬得一身白衣的罗清,洁净无瑕,出尘若仙,许伊人继续说:“用无数的鲜血,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听着无数孤儿寡母的哭声,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这就是所谓的天下大同?”
“你还恨他吗?”知道问得很笨,罗清重新将视线转向天边,很无力的加了一句:“他能让许国人的日子过得很好,比……比原来还要好!”
那又怎样?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想帮安皇开脱,许伊人同样问了一个笨问题:“你恨他吗?”
即使不意外,罗清身体还是微僵,好久才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有一个皇帝对臣子这么放纵,也没有一个臣子在皇帝面前这么放松……”
放纵?放松?是这样吗?安皇向来重人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仗着才气,才在安皇面前才这么放纵的。原来并非如此,跟安皇仅见过几面的许伊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觉察出来。那其他的大臣大概也不是傻子吧?
正想着,听到许伊人低低的声音:“还有你胸口的兰花……”
“你在太子身上见过!”罗清直觉的接口,快得不受自己控制。
许伊人瞥了他一眼,他依然望向远方,不说神情,连语气都纹丝不动。本觉得难为情的许伊人心里竟然不快,不仅是不快,应该称得上生气了。他难道真的丝毫不介意她之前跟太子同床共枕过吗?包括她知道太子身上有兰花。
“走吧!”罗清率先转身。
这样出尘的人,背影竟有说不出的孤寂。心里一疼,许伊人脱口而出:“罗清!”
罗清停住却未回头。许伊人走到他身后,伸手将他抱住,脸贴在他的背上:“罗清,你若无意成就霸业,我们就找个山好水好的地方,过我们俩的日子,好不好?”
她听到罗清的笑声,笑声里居然带着一丝凄凉。罗清将她的手松开,转身面对她,她最近一直在示弱。
“你不愿意吗?”许伊人仰头看他,看起来很真诚。
假如许伊人是这么容易示弱的一个人,那就等于说安皇和他都看走眼了,可不管安皇还是他,都对自己无比自信。
“伊人,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罗清理了理她微乱的发丝,牵起她的手:“走吧!”
“你不相信我吗?”许伊人不动,最近好像很执着,执着得没有道理。
看着她难得的女儿娇态,罗清又笑了,这次好像是真的开心:“傻,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许伊人不再坚持,反手握住他一起下山,声音是轻快的,带着撒赖的意味:“罗清,你好像从来没有唱歌给我听呢?”
那天在情人河里听他们唱情歌的情景,许伊人一直没忘。罗清不知道这个事情,却还是顺从的问:“你要听什么?”
“你唱什么我就听什么?”许伊人想着求亲情歌,嘴里这样回答。
罗清真唱了,声音低沉柔婉,许伊人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却不想打断他。罗清,这样就够了!既然你这么知足,我又岂可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