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不耐烦的下了逐客令,转身回了房间,一天都没怎么说话。他不说话,许伊人也不敢招惹他,自己弹着琴打发时间。第二天醒来,许伊人抚着胸口皱着眉,看起来颇不舒服,罗清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问:“还好吧?”
“他没为难我,母后说怀我十个月就吐了十个月,当时想着这么能折腾,肯定是个男孩,没想到是个女孩。”想到母后,许伊人眼神一黯,也许是罗清态度尚好,许伊人的胆子也就大了些:“罗清,你为什么不答应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吗?”
罗清垂下眸子,所以,那个所谓的神医不是来抢孩子的,是真心来给他治病的?罗清好一会才道:“伊人,你能理解一个孩子,从小不能在父母身边的那种孤独无助吗?”
孤独无助?罗清的孤独无助?许伊人看着他:“罗清,你若有事情,那这个孩子不仅是小时孤独无助,而是永远都孤独无助。”
罗清动了动嘴,终究没说出口,许伊人转向窗外:“太阳升起来了!”
罗清顺着她的视线从窗口看过去,明朗的光芒清爽地舒展开来,沉睡一天的森林像被日光惊醒般,开始热闹起来。
“罗清,不管何种悲苦,都比不上跟你生死相隔!”许伊人的面庞沉静中带着忧伤,太阳的光辉给她蒙上一层光辉,真切又不真切:“罗清,你喜欢我吗?”
罗清几乎忘了彼此的身分,看着她像被什么控制般脱口而出:“伊人,我……”
“大人!有信来!”云卷在门外报告,打断了他:“今天早上连续三只信鸽!”
罗清开门接过纸条,良久才回身。许伊人依然看向窗外,阳光将她笼罩着,影子长长的,本该是是朝气蓬勃早晨,罗清竟看到她的孤独,她的无助。
若他死了,安皇未必会放过她?许伊人早就知道吧。他是许伊人在安国唯一的支撑,可自己从未完全信任过她。秦风的事情,让他跟许伊人的关系稍淡,许伊人这些日子以来,几乎以讨好的姿态在他身边。秦风是她的青梅竹马,他应该理解她的?再说那天她去见秦风,并未做过分的事情。
一颗明亮的水珠从她的眼里滚落,接着更多的,从脸上滑下,在太阳光下,映出七彩光芒。罗清听到她安静的声音:“我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的脆弱,讨厌自己的眼泪,顿了顿,许伊人接着说:“罗清,我恨你!”
恨他可以这么轻易的牵动她的情绪,他若不说话她便觉得胆怯,他若平和高兴她也就小心翼翼的跟着开心。
没有咬牙切齿,没有指天骂地,只是很平静的,很安静的陈述一件事实,却像直刺心窝的剑让罗清痛得难当,原来语言也可以让人这么痛的。
罗清走到许伊人面前,将她拥在胸前。许伊人的眼泪慢慢停下,却没有抬头,静默无声的痛苦竟比号啕大哭更让人喘不过气来,罗清打破沉默:“对不起!”
许伊人微僵,依然没抬头,罗清的声音继续:“伊人,我不该怀疑你!对不起!”
“伊人,信任是一件很难的事,不过我会尽可能的去相信你!”
“伊人,我们就在丹阳山住着,过我们俩的日子。”
许伊人这才抬头,神情是犹豫的:“真的?”
“真的!”罗清郑重的点头,看向手里卷起的纸条,取来火折子,直接烧掉。
若不是急事,安皇是不会打扰他,许伊人震动:“罗清,你不看里面的内容吗?”
“那些不重要!”罗清笑着:“丹阳山山好水好空气好,说不定过些日子我的毒就能自然解了!对了,前几天看到虞美人有花骨朵,我们去看看开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