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文站起来要走,乐画也跟着站起来,眼看着他走到门边伸手要开门,乐画道:“你要多少?”
苏一文转身,伸出一只手指,道:“一百两。”
乐画松了口气,她立刻从柜子里翻出钱袋子数了数,一百两还有多。她将钱袋子拿给苏一文,道:“都给你。”
苏一文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要多费些口舌的,哪知道这么容易。青楼女子果然是既好骗又好哄。
苏一文数了数,留了一百两,将多余的钱放到她面前,道:“姐姐,一文是读书人,说一不二,多的我就不要了。”
乐画默默的将钱收了起来。
苏一文忍不住好奇,道:“你怎么不问要是亏了怎么办?”
明知不可信而信之,明知不可求而求之,谓之赌徒心态,求的不过是那几乎不可能的万一。乐画道:“一百两银子,我亏得起。”
苏一文点头道:“富贵险中求,姐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得姐姐如此信任,也是一文的荣幸。不过呢,一文有个要求?”
乐画道:“你说。”
苏一文道:“一文读书人,只求谋事,不求谋财。这酒楼若是办好了,别人问起,姐姐就说掌柜是你,酒楼是你的,切不可说是我,也不可提起我。我最多在酒楼里谋个小二的活,姐姐管个饭就行了,若是姐姐大方,发个月钱一文就感激不尽了。”
乐画道:“若是酒楼亏了,我也就亏一百两银子。可若是真办好了,什么都是我的,你图个什么?人在江湖走,利字摆中间,你别跟我说图口饭,我又不傻,不会信的。”
苏一文道:“钱是姐姐出的,亏了姐姐赔,赚了一文要,那读书人的仁义何在?我父母长上死于饥荒,乡里人都嘲笑我读书读傻了,别人都能混个举人,我却啥也不是。自我到这繁华京城,就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可是没有钱,什么都干不好。没钱只能赁背街的铺子,十天半月的也不见一个人影。赁了酒楼下来,姐姐是掌柜,但一文有功劳,以后若是碰到同乡的人,请他们在酒楼吃个饭,还请姐姐给他们免费,也算是为我父母挣回一点面子。”
都是苦命人,乐画心潮澎湃,道:“那是自然。”
苏一文走了之后,乐画开始觉得好笑,这酒楼没开,钱还没挣,就开始谈繁华富贵?真是幼稚得很啊。
苏一文辞了倾颜院的活,专心办酒楼去了。他跟房东谈好了,请她去签契约。他请了工人装修一翻,请她去看,她看着甚是满意,连连点头。
苏一文道:“姐姐,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乐画问:“还差什么?”
苏一文道:“还差楹联和牌匾。”
乐画问:“你不是可以自己写吗?”
苏一文道:“这酒楼的楹联和牌匾是招牌,定要是这康城里最有名气的儒生来写。”
乐画道:“谁?”
苏一文道:“定然是当今太子妃殿下的父亲,当朝的国舅爷赵大人。”
乐画道:“他为人清正,怎会给一个酒楼题字?”
苏一文递给她一张纸条,道:“你若亲自去,赵大人自然不会答应。你将这副楹联背熟,去找太子妃殿下,请她出面。就说你想开个酒楼,供天下儒生结交畅聊,凡是学子持证可打折。凡是赵家人及家仆吃饭都免费。顺便将这楹联作为建议给她,让她自己选择。”
苏一文说得如些笃定,她便去了,最后事情也成了。至此,乐画对苏一文是无比信任。
后来,乐画行刺罗清被关大牢,虽然皇上赦免了她,但终究是带罪之身,倾颜院是回不去了。苏一文信守诺言,挣的钱都给她,她赎了身,便安心的在醉笑楼当掌柜。苏一文勤勤肯肯的当店小二。
乐画说完道:“罗大人,我说的绝无半句虚言,倒不是奢求你饶我一命,只是觉得若一文真是奸细,我岂能包庇。”
罗清道:“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吗?有没有其他往来过密的人?”
乐画摇头:“他一直说是孤身一个来京城讨生活,没见过其他人。如意也说他是一个人。大人,他跟如意真的成亲了吗?
罗清道:“如意死了。”
乐画震惊道:“他杀了如意?他到底是谁?”
罗清站起来,道:“你明明怀疑他的来历,却依然纵容他,虽不视为同伙,但包庇的罪名免不了,只能劳烦乐画姑娘在这大牢里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