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云舒来敲门,罗清才起身。低头穿衣服时愣了下,遍体的青紫也不知道是许伊人用折扇打的还是抓的。他穿好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上的伤痕还在,还好不算明显。
罗清对水秀道:“夫人还在睡,你先将粥熬好候着,夫人醒了就先吃免得饿了。夫人要是觉得身体不适,今天不用逛花园,好好休息就成。我若是回来晚了,你提醒夫人早点睡,不必等我。”
罗清细细叮嘱,水秀连连点头。
云舒别开脸,大步出门,坐到车辕上等他们。云卷跟着他身边,道:“大人,你的脸怎么了?”
罗清道:“昨天不小心磕到了。”
云卷道:“皇上也不得信啊。”
罗清道:“那就不要让他知道。”
云卷噤了声,又忍不住道:“大人今天心情好?”
罗清道:“今天出了太阳,自然心情也好了。”
云卷点头道:“大人说的是。”
云卷对许伊人是有成见的,但许伊人病了这几个月一直不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又觉得许伊人有几分可怜。
罗清直接去了刑部,李大人早早的候着,道:“大人,醉笑楼的人都审完了,除了苏一文什么都不肯说之外,其他人都是本地有家的,已经查过了,没有问题,要不要放?”
罗清道:“先关着,如意死在倾颜院,倾颜院每个人都有嫌疑,全部押过来过审。苏一文现在怎么样了?”
李旭道:“刚用过一遍刑,已经昏死过去。”
罗清道:“我去瞧瞧。”
苏一文被绑在柱子上,身上血迹斑斑,跟那天见到的贵公子形象天差地别。刑部的残酷是名声在外的。连龙蟠都扛不过,更何况他这般儒生。
狱卒端了一盆水来想要泼醒他,罗清道:“无妨,我在这里等他醒。”
苏一文睁开眼就到罗清,他想笑,又疼得龇牙咧嘴,道:“驸马爷!”
罗清道:“文采何处觅,自是苏家兄弟。我原以为苏家兄弟说的就是苏行文,没想到竟然是两兄弟,弟弟还青出于蓝胜于蓝。是我疏忽了。”
苏一文道:“你认识我哥?你怎会认识他?”
罗清道:“你们公主十三岁生辰,我受人之托,给她送生辰礼,顺便去了名满天下的行思堂。”
不过是文人之间的好奇心与好胜心而已。苏一文突然睁大眼睛:“我想起来了,原来那次哥哥说的人就是你。”
苏行文对他说:今日在行思堂遇到一饱学少年,辩理还甚我几分,我自诩甚高,原来也不过井底之蛙。看来人切不可骄傲自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当时还奇怪,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得哥哥如此评价。后来,苏行文还说:“那日儒生不复相见,当日未能留个姓名住址,甚是可惜。”
罗清刚刚说的是你们公主十三岁生辰,我受人之托,给她送生辰礼。苏一文突然道:“那你,你岂不是……”
罗清点头:“对,我第一次真正见到她,是她的生辰礼。”
那日,她盛装打扮,人如朝霞,声如落珠,比秦师弟的雕像要灵动百倍千倍。
苏一文震惊的望着他,原来如此。文人多少讲究风骨,罗清盛宠自然骄傲,没道理不明不白就娶了个跟太子殿下不算清白的亡国公主。
当初安皇跟罗清商量将许伊人赐给他,在他府里当个妾。罗清说他此生只娶妻不纳妾,皇上若要赐婚,婚礼跟太子殿下同。皇上虽然意外,但想着他的个性素来与众不同,也就答应了。于是,便有了名动京城的婚礼,一点都不委屈许伊人。
罗清道:“这事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起,你是第一个。”
苏一文道:“承驸马爷看得起,真是一文的荣幸。”
罗清道:“确实。”
苏一文瞪着他,罗清收了笑,“这世上酷刑何其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有的是,你若答了我便给你痛快。我见你那日,你去哪了?”
苏一文道:“跟我家娘子风流快活去了。”
罗清道:“你的驸马哥哥和大公主嫂子还有你们全家都死了,只留了你一个。你有个侄子,是安太子亲手杀的,你恨他吗?”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苏一文呸了一声。
安皇猜得一点不错,死的那个孩子是大公主的孩子,不是真的太子。罗清眼神一沉,声音微厉:“你将许太子藏哪了?”
苏一文道:“你不用找了,他已经安全回许国了。”
罗清转身就走,边走边道:“严刑伺候,别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