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确实不敢

云卷没听明白，道：“大人，那苏一文带走的孩子是谁？”

罗清道：“自然是许太子。毛大雨送到圣安寺时重病，应该是中了毒。净一法师院子偏僻，毛大雨病重闭门不出，旁人也不识得。等毛大雨毒解了病好了，和尚将毛大雨偷偷带出换了许太子，这孩子病重和健康两个样，又有一模一样的标识，见过一面的人自是不会怀疑。临到出寺了，和尚又将毛大雨带到寺院送给净一法师，大雨娘去补手续。那天寺院做法事，住持繁忙，自然无瑕细问，大雨娘签了领条去找净一法师将大雨领走，苏一文和如意假扮小夫妻将许太子领走。”

馒头铺子能有多挣钱，好吃好穿定是有人供着。

云卷道：“黑痣在相同的地方，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云舒道：“点颗黑痣多简单的事情。”

苏一文和如意假扮夫妻，顺手牵走的就是真太子。将许太子藏在圣安寺，真是好大的胆子。可这计策也确实找不出破绽，若不是童言无忌聊天聊出来的，大雨娘一个寡妇，收了一大笔钱自然不会说，人若一死就真死无对证了。

云舒正要问怎么办，就听外面传来类似于脚踩台阶打滑的声音，云卷身子微动，罗清抬手制止了他。

外面再无声音，屋里几个人等了会，云舒低声问云卷：“你听到了什么？”

云卷功夫比他稍高，耳力比他强。云卷道：“脚步声和呼吸声都很弱，想来功夫也不低。”

云舒道：“大人，宫里送来的奶娘和丫环，要查吗？”

罗清听见功夫也不低时，眼睛闪了闪。他披衣起床，道：“不必查。通知傅迟，派人监视圣安寺，尤其是净一法师的院子和后面的林子，有问题随时向我复命。圣安寺是国寺，切不可打草惊蛇。”

云舒领命而去，云卷伺候着罗清梳洗，突然道：“大人，夫人刚出门时看到我，问云舒去哪了？”

罗清直起身子，道：“你怎么回的？”

云卷道：“我还没回答，夫人就说不用了，然后说大人若要找她，就去后花园里。大人，我这次回来觉得夫人好像不一样了。”

罗清笑道：“哪里不一样。”

云卷偏头想了想，道：“不知道，就是感觉不一样。”

罗清道：“我也觉得不一样。可是……”

云卷跟着他身后出门，问：“大人，可是什么……”

罗清道：“没什么，我去花园找她，你将饭拿过来放在房间里。”

孩子在摇篮里躺着，许伊人坐在秋千上看着她，奶娘和彩霞在后面候着。看到他过来正要施礼，罗清摆了摆手，她们就轻悄悄的退了下去。

许伊人恍然不觉，罗清看了一会，走过去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许伊人果然吓了一大跳。她拍拍胸口，抬头瞪他，道：“吓死我了。”

罗清坐她旁边，道：“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许伊人道：“我在想，我在想啊，重阳节是哪一天？”

罗清道：“九月初九？”

许伊人皱眉：“我问的是，九月初九是哪一天？不对，现在到九月初九还有多久？”

罗清道：“今天九月初一，还有九天。”

许伊人道：“那快了。”

罗清嗯了一声。

许伊人站了起来，声音有几分振奋：“我饿了，去吃饭吧，走吧。”

罗清也不起来，只是伸手去拉她的手，慢慢的将她的手拽在手心里，用力一拉，许伊人猝不及防坐在他的腿上，罗清顺手环住了她的腰。

许伊人有些发慌：“你干什么？”

罗清另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许伊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他掌心发烫。

罗清问：“你问吧？”

他早出晚归，许伊人从不问起，昨日三更才回来，许伊人也没问过。罗清不知道风平浪静的背后，会有怎样的滔天骇浪，又会有怎样无法预知的后果。

如果这辈子都能保持这个样子，罗清也觉得很好。可丝线岂能悬得起巨石？放任不管一旦砸下来，不知道是怎样的天坑，那他还是主动伸手托着吧。

许伊人好一会不说话，罗清就觉得到掌心有了湿意。罗清将她的头压在肩膀上，道：“你今日若不问，那以后都不要再问，好不好？”

许伊人将脸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稳了稳气息，道：“好。”

说完许伊人撑着他站起来，转身就走。她走得很快，罗清慢慢的在后面跟着。

房间里饭菜都摆好了，许伊人饿了，端起饭狼吞虎咽。罗清坐她对面，挑挑捡捡的吃得很随意。

许伊人放下碗筷时，罗清那碗饭还是照旧，许伊人突然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到他碗里。想了想，干脆拿起他的饭碗堆了高高一碗放到他面前，双手叉腰道：“夫子没教过你不能挑食吗？”

罗清看她凶恶的样子，又看这满尖的一碗，有些为难。许伊人起身拿过那破折扇盯着他。

罗清嘀咕了一句，许伊人道：“大声点，没听见。”

罗清道：“我说娘子真是贤良淑德，温柔贤惠，古语有云……”

许伊人打断他：“古语有云，吃！”

罗清拿起筷子，认命的吃。许伊人在旁边监督着，不太会道：“我困了，先睡。”

罗清吃完坐到床沿边上看着她。许伊人没法装睡，睁开眼睛，缓了声音，道：“吃完了？”

罗清抚着肚子，道：“吃完了。”

许伊人看他表情有几分痛苦，道：“吃不完不会剩着吗？”

罗清道：“实在不敢。”

许伊人似是想笑，又拉起被子蒙住自己，闷声道：“你有什么不敢的？”

罗清道：“他人面前确实如此，娘子面前确实不敢。”

被子里面的人没有声息，罗清伸手要拉被子，许伊人双手将被子压得死死的。罗清俯身连同被子一起抱着，叹息道：“伊人，我的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