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太子正妃

私通敌国，私藏奸细，私放死囚，私调禁军……私通敌国说罗清和她的关系，私藏奸细说上次龙蟠来罗府之事，私放死囚是苏一文，那私调禁军？

所以，昨晚大火烧掉的是大牢，苏一文还是被救走了。他一介书生，在死牢里呆了一个月，救回去怕也是尸体，不过能回去入土为安也是好事。她假装不知道这些事，但终究心里有愧。

罗清已死，代表他们安全离开康城。不管是龙蟠还是秦风，能在天子脚下救出死囚后全身而退，这份谋略若是辅佐许诺，她可以放心了。

许伊人没想到那侍卫是龙战天下的士兵装扮的，就是想将她逼出房间，故意让罗清误会。真狠啊，就不怕罗清杀了她？还是秦风肯定罗清不会对她真动手？秦风又是哪里来的信心？

也不一定，秦风既然放弃了她，应该不会再派人来逼她。那侍卫可能真的就是侍卫，不过另一重身份是龙战天下的士兵。那她最开始猜想就是对的，大概率是安皇授意云舒做的，为了逼她出归园丧命于侍卫之手，毕竟云舒素来看她不顺眼。

罗清让山明守着归园，也是提防有心之人借“擅闯者杀”的名义，真将她杀了。毕竟罗清为她处死过两名侍卫，未必他们不会想着报仇。

私调禁军是死罪没错，问题是禁军也不是随意可以调动的。军规军纪在那，若傅迟配合罗清私调禁军，罗清死罪难免，傅迟更逃不了。可自最开始罗清调动禁军围捕秦风到现在，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真相只有一个：傅迟不过是明面上的禁军统领，实际上禁军就归罗清调度，兵符应该在罗清身上。

兵符？对，兵符。许伊人突然想起罗清的荷包，里面装了个硬硬的东西，她当时误以为是小南送给他的吉祥物。罗清找荷包时神色慌乱着急，他从未将小南放在心里，不会对她送的东西上心。所以，里面装的其实是兵符。

私调禁军？罗清如若手里有禁军兵符，就不可能定这个罪名，除非他没有兵符？但也不可能。

许伊人忍不住冷笑，编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兵符被偷了或者被换了吧。前有龙战天下的士兵来房间，后有兵符遗失，罗清怀疑她一点都不冤枉。

假如刺杀她的士兵是秦风和龙蟠安排的？那兵符又是谁换的？是合谋还是巧合？假如刺杀她的士兵是云舒安排的，兵符也是他们换掉的，那就是龙战天下出了内奸，即使秦风带着苏一文出了康城，要离开安国回许国，一路也十分凶险。

一夜未眠，担惊受怕，思虑重重。许伊人头疼得眩晕，院子里的东西开始出现重影。许伊人双手掩面，大拇指轻揉太阳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

眼睛刚闭上，耳朵里就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脚步声越来近，不是幻觉。

终于来了，她就想看看到底是谁导演了这场戏，不惜残害罗清也要杀了她。脚步声在归园门口停下，有目光落在许伊人身上。

许伊人一动不动，手未放，眼未睁。双方谁也没有先出声。

直到山明带着瑶池从厨房方向过来，看到赵紫玉站在归园门口，身后跟着着宫仆和侍卫十几人。

山明赶紧过来施礼，声音有几分惊讶：“参见太子妃。”

许伊人睁开眼睛，从指缝里看到赵紫玉一袭红衣。许伊人放下遮面的手，顺势用袖子拭去额头上的虚汗，她以为动作顺势自然。就听赵紫玉道：“夫人可是身体不适？”

许伊人坐在台阶上也不打算起身，哑声道：“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夫君被赐死，我岂能舒心？”

有宫仆搬椅子过来，赵紫玉跨过大门坐在椅子上，身后随侍手抚刀柄，似乎随时准备取人性命。山明将睡着的孩子交给瑶池，人往前两步，站在归园门口。

赵紫玉看了山明一眼，道：“你们后退三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过来。”

山明犹豫着后退，赵紫玉身后的随侍也跟着退到门外。

院子不算大，院墙边是一圈走廊，中间是青石板的丈宽过道。左边是假山石头配池水，里面有鱼儿游动。右边是一圃花，这个季节菊兰开得正好，满园香气。若是时机合适定然十分宜人。

两人隔着园子对视，赵紫玉看许伊人没有说话意思，只能先开口：“夫人看到我可有想起谁？”

许伊人本就觉得她这身装扮十分眼熟，这会突然想起，这身大红色的衣服不就是死在营账里的红姑娘那身吗？

那红姑娘是赵紫玉安排的？赵紫玉号称第一美女兼第一才女，许伊人以为大儒之女，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从来不往别处想。现在看来是自己忽视了。

许伊人讥笑道：“安国是无人可用了吗？需要尊贵的太子妃出头露面，来做这清算事宜。”

赵紫玉也不恼，温声道：“本宫身为太子正妃，不愿看到夫君辛苦，想为夫君分忧而已。倒是许国被灭后真是无人可用，才需要夫人出卖色相，让一个又一个旧臣在罗大人手里逃生。”

许伊人本就头疼，被赵紫玉这一堵，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般透不过气来。许伊人微微挺直身子，平顺气息。

赵紫玉看她神色似是十分痛苦，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也不着急说话。她的笑十分刺眼，许伊人语带讥讽：“红姑娘是你安排的，她的死也是你授意的。你就不怕我告诉太子殿下？毕竟当初太子可是想立我为妃，只是我不想要而已。你就算是正妃，太子也未必爱你，不过是没有选择的选择罢了，值得你骄傲？”

许伊人直戳人心，赵紫玉的笑僵在脸上。才华与野心相配，可称雄才大略。单有才华却只囿于情感，终是少了格局。赵紫玉大家闺秀，哪能跟许伊人这种失了家国委屈求全活下来的人比。

赵紫玉还未来得及说话，许伊人又道：“你怕不是想为太子分忧，而是太子授意你来吧？残害忠良亲眷的名声着实不好听，他自己不来却让你来，明摆着是算计利用你。万一日后有人翻账，他大可以拉着你抵赖，将自己置身事外。到时候你这太子正妃之位能不能稳坐，怕要另说？”

赵紫玉立刻有几分惊疑，许伊人几句话将她震住，也不再紧逼。她头疼胸闷，只盼着赵紫玉早些走。

罗清在众目睽睽之下喝毒酒死了，尸体又在全城瞩目之下丢至城外。但是……赵紫玉是有几分怀疑的，许伊人明显比她更怀疑。不，听许伊人的口气，许伊人根本就不相信。日后有人翻账？谁翻？

赵紫玉看许伊人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突然醒悟过来，许伊人不过是诈她而已。连罗清都能被她骗了，自己更要小心。

赵紫玉收起轻视之心，正色道：“夫人误会了，确实是我主动来的。实话告诉夫人，罗大人临死前，求父皇饶夫人和小公子性命。但我和罗大人相交一场，算是知己。如今他因为夫人死于非命，我自然不能作视旁观。至于立妃，太子身为国之储君，婚姻大事他做不了主，纵然太子当初想立夫人为妃，也只能止步于想。我知道我要什么，我能得到什么。就像太子是否爱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他，要嫁给他，最终嫁给了他，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赵紫玉连态度到语气都变得真诚，跟刚刚完全不一样。她其实不用跟许伊人解释这么多的，不管是心虚也好反驳也罢，都说得有理有据，反应迅速让许伊人有几分意外。

服软不服硬大概是人之常情。许伊人跟着缓了声调，赞道：“太子妃不负才女美名。”

赵紫玉道：“哪里，夫人才智过人，难怪罗大人愿意为夫人抵命。夫人说得对，太子娶我确实是没有选择的选择，我能安坐太子妃之位，并不是太子有多有我，不过是我对他一心一意，父皇母后知晓我的心意，兼之有娘家撑腰。所以，夫人该庆幸未被太子立妃。毕竟太子不是罗大人，以夫人所作所为，在太子手里能死一百次。”

罗清为她抵命？是罗清以自己的死换她活命的机会？后面赵紫玉的话许伊人没有细听，这些话赵紫玉应该跟安然说，跟她说没有意义。

许伊人道：“他为我抵命，那他是被皇上赐死的，他死了我就应该活着。太子妃此番前来是想抗旨？违背圣意可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