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走神之际,宁簌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人拉着晃了两晃,耳边的声音娇娇气气的,又像是含了糖一般的甜丝丝:“你怎的不理我了?难道是觉得我太轻浮了?”
“姑娘,莫要乱用词儿……”卫姝玉身边的粉衣婢女悄声提醒她。
宁簌这才回神过来,她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来,对着人笑了笑:“卫姑娘说笑了。不过我好似不知付二姑娘府上的园子怎么走,还要劳烦你陪我一齐可行?”
“自然是好的!”卫姝玉忙不迭地点点头,她身后的那粉衣婢女飞快地瞧了浅笑着的宁簌一眼,待人快要注意到时,她随即又落开了视线,眼底的意味未曾叫人看见。
几人一块往里头而去,路途中自然碰见不少认识卫姝玉的姑娘,她们见了宁簌眼中有着好奇,但却不知为何,无一人问问宁簌的身份。
带着这样奇怪的疑问入了园中,这园子极宽敞,溪水潺潺,小亭静立,满园春色关不住的花香萦绕。
不少人都已来了,有的同卫姝玉关系还算尚可,同她打声招呼过后便又回归了自己的小团体中,而卫姝玉自始至终都未再表露出方才的娇憨模样,反而有人过来时,她只会脸色极淡地点点头,嗯哼地应付两句。
见她这般,一直立在卫姝玉身的宁簌可算是知晓了,这位卫姑娘因父兄皆得陛下青睐,而能把公主都压一头的“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了。
“卫姑娘为何不对她们笑笑?你笑起来分明很美。”
斟酌了片刻,宁簌轻声问道。
卫姝玉却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到一旁没什么人的地方,这才褪去了方才故作冷淡的神情,那张脸色青稚的脸上添了丝委屈。
“是我爹和阿兄要我这般的。”
卫姝玉似乎同样十分不解,她微嘟了嘟唇:“爹爹说,若我不摆出气势来,那些个贵女们定要欺负我性子纯良,若是被骗了便不妥当了。”
这话倒真有可能是那位提督大人说的,这卫家最闻名京都的莫过于他们家的男子最为护短,更何况卫姝玉还有这么多的哥哥,在他们的眼里,卫姝玉若不冷艳难以高攀一些,恐怕抵挡不住那些爱拉扯的千金小姐们。
“你爹和你阿兄们说的对,却也不全对。”宁簌沉吟半晌,她方才便看见了一位似乎想同卫姝玉说说话的姑娘,被她这冷淡的姿态给劝退了。
尔后,宁簌再道:“他们固然是想着为你好,可是你便因着畏惧她们会待你不好,便不与人结交了吗?”
卫姝玉听得有些似懂非懂的模样,宁簌的思绪转瞬即逝,她换个说法问:“众人尽知,付二姑娘同你交好,若是你阿爹有一日质疑她不好,你可会因此同付二姑娘断交?”
卫姝玉忙不迭地摇摇头:“当然不会,妗妗必不会待我不好。”
“所以,卫姑娘可懂了?结交什么样的朋友是要你用心去体会的,她若不好,再你面前便是再装也会被你识破,可若是对方并无恶意,你岂非白白错失了同旁人成为好友的机会?”
这世上,知心好友太难寻觅了,就如她,在遇到元娘之前,她是很羡慕像卫姝玉这般周边能有闺友围绕的人的。
卫姝玉点了点头,冲她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来:“簌簌,我给你介绍一个人罢?”
她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花丛中传来一声笑,自然是冲着卫姝玉而去的:“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笑得这般灿烂?”
很快,步伐声渐步而来,有人拨开了一旁簇拥成堆的花团,身影便显露了出来。
来人着了身空灰蓝的常裙,半挽的发丝簪了支简约的金簪,脖颈佩了块两指大小的翡玉,袖口微束,随着走动的步伐裙摆微扬,只显得人格外地清爽利落。
付妗妗早便看过了宁簌的画像,只是突然这般见到她和卫姝玉站在一起,显然是在她意料之外,她当即就是一愣。
卫姝玉见了她便笑得更欢了,忙把人拉了过来:“妗妗快来,同你介绍介绍,这是我新结识的小伙伴,名唤宁簌。”
“见过付二姑娘。”
宁簌收回悄声打量的目光,浅笑着冲人见了姑娘家之间惯用的礼仪。
百闻不如一见,总在纸上看过这些贵女们的模样与性子,却远不如亲眼看过来的实在,京中人都传,有个礼部尚书的爹,付妗妗自然是温柔且娴雅那挂的。
可宁簌瞧着,倒觉得这付二姑娘很是飒爽,倒有些将女之风。
“宁姑娘。”付妗妗回以一礼,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邀请这位宁簌前来赴宴,是虞礼嘱咐她的事儿,说是朋友所托。她和虞礼两人自幼相识,这还是头一回他这般恳求。
若是旁人被虞礼这般用心对待,付妗妗定要乱想,但这位宁簌姑娘却是不同,这几日京都的流言大半围绕着她而起,不是打脸永嘉公主就是当街朝状元郎甩鞭子,不过听闻了这几件事,她便已对其感佩了几分。
“簌簌,看似你已认识妗妗了?”卫姝玉拍手而笑,并未发现在互道过礼节后便稍显不自在的两人。
“姑娘——”
此时,忽有妇人远远地过来,冲着付妗妗道:“宾客们大多已经来齐了,姑娘可要先出去迎客?”
付妗妗点点头,示意妇人自己随后便来,她又回头冲卫姝玉道:“姝玉,你先领着宁姑娘去前厅罢,我随后便来了。”
方才她正同下人一齐帮忙摆置宴席需要的吃食,收拾得十分简便,现下迎客自得再更衣。
卫姝玉乖巧地点了点头,待看着付妗妗匆匆离去的身影,卫姝玉那张娇憨的面容忽然皱了皱,有些无奈地嘟囔道:“若是妗妗肯花心思打扮,定能艳压群芳。”
说着,卫姝玉又顾及宁簌还在身旁,她忙抓着宁簌的衣摆晃了晃:“簌簌,我们走罢?”
宁簌轻点头,她复又望了一眼付妗妗离去的方向,那瞧着干脆爽利的姑娘好似踉跄了一下,险些来了个平地摔,但好在她身手敏捷矫健,很快便站稳了身形。
宁簌收回目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