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青珠甫一进府内,便直奔永嘉公主的院子,临走前,还趾高气扬地觑了落在身后的乔嬷嬷一眼。
其意味不可谓不明了。
“这贱蹄子……”
乔嬷嬷见了,向来维持的稳重在这段时间里被磨得殆尽,她忍不住地低骂出声。
待她回宫,回到贵妃娘娘身边,定要将青珠这贱婢杖毙!
……
如乔嬷嬷所料想的那样,青珠一入院中便作妖,她一回来便长跪不起,永嘉公主还未从房中出来,率先瞧见了她的是与青珠一同侍候的青碧。
青碧比她小上两岁,向来依赖着青珠,此时瞧见她这般模样,当即便慌张地跑上前去:“青珠姐姐,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青珠的眼泪说掉就掉,她一面呜咽哭着,一面道:“殿下!奴婢、奴婢……”
她哭得哽咽不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看得青碧只得去里屋请永嘉公主来。
永嘉公主屈尊出来时,面上尚带着不愉,若非青碧在一旁苦苦恳求着,想来她也不会动身而来。
永嘉公主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毁在院中哭成泪人似的的青珠,她不禁皱起了眉:“哭什么?”
青珠不是被她派去一同与乔嬷嬷教训宁簌那贱人去了么?怎的在这儿哭成这样?
不大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永嘉公主语气中带了丝不悦:“不会是你没能替本宫教训宁簌罢?”
青珠身为侍奉她多年的婢子,自然懂得她的心思,乔嬷嬷或许会顾及着母妃的名声,不会当面做得过狠,可她心里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青珠定然能够明白,要替她狠狠刮宁簌几个耳光子!
“都是奴婢的错,公主要打要骂尽管朝着奴婢来,可千万使不得对乔嬷嬷生气……”
哪料,永嘉公主这句问话刚刚落下,便见青珠忙不迭地把头一下又一下地磕着青石地面,砸得丝毫没有留情,看着万分的真情流露,似乎是怕极了永嘉公主要怪罪于乔嬷嬷。
“嬷嬷?她怎么了?”
听得永嘉公主眉梢一挑,在一旁跟着忧心如焚的青碧也催促道:“青珠姐姐,快些说罢……”
“今日,奴婢同乔嬷嬷一入那宁府,便被宁簌府中下人迎至了正堂入座,那些下人看似恭谨万分,可奴婢同嬷嬷等了许久,却也不见宁簌出来相迎……”
青珠擦了擦眼泪,低垂下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旁人窥不见的恶意,她故意将声音放得颤颤柔弱,显得十分可怜。
闻言的永嘉公主当即便怒了:“那贱人如此轻怠?!”
乔嬷嬷虽是宫婢,可到底也是她母妃身边的红人,连她这个受宠的公主都得敬她两分,可宁簌她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这般轻蔑于乔嬷嬷?
“嬷嬷可说了她是母妃的人?”
永嘉公主细想一瞬,又抬眼看了青珠一眼,婢女一身孱弱地跪在地上,面容清秀脸上滚着泪,瞧着越发地楚楚可怜,这一瞬永嘉公主竟在心里头下意识地敲响了警钟。
这青珠,何时生得这般清秀可人了?
青珠不知永嘉公主的心思,尚在故意扮着可怜,她看似十分为难地摇了摇头,却又飞快道:“但嬷嬷不愿说出奴婢们的身份……想来,嬷嬷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永嘉公主的脸登时冷了下去。
考量?什么考量?
母妃派乔嬷嬷过来,难道就只是为了令她禁足自己,分明惩戒宁簌才是正正要紧的事儿!
即便知晓了乔嬷嬷可能阳奉阴违,永嘉公主到底是念在她是母妃身边的老嬷嬷的份上,并未冲动惩罚于乔嬷嬷。
“青碧,去把乔嬷嬷请来,本公主有要事问她。”
永嘉公主冷冷地丢下一句,青碧将青珠视做倚靠,自然巴不得如青珠所愿,此时听了永嘉公主的话,她连连点头:“奴婢这便去。”
青珠埋下去的面容上,登时浮现了一抹笑。
……
乔嬷嬷被人知会着永嘉公主有请时,神情未变,她早便料到了,青珠那贱蹄子会在公主面前嘴碎。
只是她虽料想过,虽没想公主当真信了青珠所言,她这才回府多久,便就急匆匆地命人寻她对峙了,予她半分信任都没有。
说没有些许的寒心自是假的,心中虽然郁结,乔嬷嬷到底是没有表露出来,应了一声便随青碧前往永嘉公主的院子。
还未至院中,远远地乔嬷嬷便听见了青珠那蹄子的哭声:“还请公主、驸马莫要怪罪嬷嬷,嬷嬷定然不是有意要接下那宁簌奉来的礼……”
听到青珠拿着那些茶叶做文章,那凿凿言辞中看似是在为她洗脱,实则是在暗指她受了宁簌的贿赂,因而徇私舞弊并未惩罚于人。
乔嬷嬷当即便恼怒地几步上前,她怒声呵斥道:“贱婢!竟还在公主跟前胡言乱语!”
乔嬷嬷气得极了,冲进院中便冲青珠好一顿怒责,看得本就不悦的永嘉公主越发地不喜了:“嬷嬷,何故如此大的火气?”
“公主明鉴!”
乔嬷嬷微低了些声儿,冲着永嘉公主道:“今日老奴本欲以蔑视贵妃娘娘和公主殿下为罪业,以光明正大的形式问处那宁簌,哪料这贱婢竟在宁府便同老奴吵闹了起来,惹得那些个有眼色的下人,竟麻利地将宁簌请了出来。”
“青珠将老奴一番算计尽数搅乱,甚至还当堂口出狂言,不知公主如何罚她不敬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