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什么,还要对铺公堂吗?”藏寻好容易挤到了白榆身后,“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白榆老老实实站在宵行身后,轻声回道,“我好好的呢。”
掌门此刻的面色很有些不好看,要说前几天他可是心灰意冷,为了损失白榆这么一个弟子十分心痛,可今天就出了姜七小姐和姜白彦想要趁人之危杀了白榆这件事。
他的头已经开始痛了,处于掌门之位,需要考虑到很多因素,可首先一件事,白榆本人,身后站着人实在太过棘手。
如果秀水镇上的人真要动手,一个云隐宗也不够嚯嚯的。
姜七小姐不值钱,可姜白彦在这件事里出于什么位置还要斟酌一番。
姜七对白榆下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可最后云观也是亲耳听见姜白彦阻拦姜栎了。
若说两人合谋似乎也不可能,可是姜栎可是他带进来的。
青年已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掌门真人明察,若是我早知道姜栎她有如此的恶毒心肠,我定然不会带她入宗门啊,我一时心软,只以为姜栎有心想要慰问师叔,谁知他们争执起来竟然动了手!”
白榆一行人冷眼看着,这位少主哭诉地情真意切,作态实在感人肺腑。
“若是我知道是我使得师叔竟差点丧命,我宁愿陪一条命给师叔啊。”
“我身为姜家少主,看管族人不力,请求掌门责罚!至于姜栎,亦任由掌门和师叔的处置。”
姜白彦说完重重在地上叩了个头,咚得一声听得姚晃都牙酸。
“那你赔啊。”宵行笑吟吟地说道,“阿榆治疗需要一味药,你若寻来了,那便将功抵过,如何?”
红衣青年虽笑着,眼中却无丝毫的笑意。
“当然,也最好不要做什么小动作,比如在月灵油那种事情,一旦我师妹治不好,那你就拿命来赔。”
最后一句话宵行咬得极重。
姜白彦还跪在地上,听到了这话迷惘地抬头,“师叔祖这是何意,月灵油里下毒这事真不是我做的呀,白彦虽然愿意负责寻药,可却誓死不远背上这个罪责。”
“我说月灵油里被下毒了吗?”宵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月灵油里有毒的?”
姜白彦一下愣了,脑袋一嗡,随即再次伏地,“弟子只是下意识以为您说的是月灵油有毒,不然药材还能出什么问题呢。”
宵行冷哼一声,“哦?是吗?药材能出的问题可就多了,比如是假的,或者分量、年岁不够,寻常人会第一时间想到对药材下毒?姜白彦,你真觉得看不出来你有没有说谎?”
这句话听在寻常弟子耳里只是寻常威胁,可只有掌门知道,宵行说的是真的。
以他的功法,自然能轻松辨认出来姜白彦有没有说谎。
“姜白彦,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吧,事不过三。”掌门的这句话宛若千斤重,瞬间压的姜白彦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掌门就轻易相信了宵行的话,他甚至一点证据都没有。
姜白彦不敢抬头,只是不住地磕头,“真人,真人求您,这次真的是姜家的最后一次了,求您,我愿意给小师叔寻药,直到小师叔病愈为止。”
掌门看了一眼宵行,见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便道,“姜栎收押地牢,交由宵行审问,至于你,就按你刚刚所说的,寻药。”
姜白彦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得上头掌门语气冷肃。
“这是最后一次了,姜家。”
青年心中一凛,不再说话。
宵行走到了他面前,“千年的火绒草,要尽快,否则我会亲自去你们姜家一趟。”
姜白彦垂着头,强咽下这口气,“是。”
白榆被姚晃藏寻一左一右架了回去,全程也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在宵行杀人的目光之中,她只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做人。
三个人团在草庐之中,你看我,我看你,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到底还是藏寻打破了沉默,“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白榆摊开手,白皙的手腕上的一个红绳金珠十分显眼。
姚晃的目光移至上头,盯着看了一会。
“脉象是?”
“我服了点药,可以暂时显示出经脉滞涩全无修为的脉象。”
“那,眼睛呢?”
“啊,那个呀。”白榆笑了,一双眼睛此刻灵透得不像话,“当然是因为,我演技好呀。”
装一个盲人,很简单的。
藏寻拱手,“佩服佩服。”
姚晃还是盯着那个金珠子看,“那珠子?”
白榆反应过来,“是幻金龙珠,我之前不是去了一趟海市蜃楼吗?那里头得的一颗珠子。”
别人可能不识货,但姚三少爷认识呀,“那不就是?”
“对,幻化之力,蛟龙的造景和幻境之力都凝在这颗珠子上。”
姚晃长出了一口气,“难怪你那日笃定你有办法做戏做全套。”
白榆歪在塌上,姿态散漫,眼中却酝酿着思虑。
“我得去一趟地牢才行。”
“为什么?”藏寻不解。
“去看姜栎?”姚晃反应过来。
“对,我还有许多问题,等着问他呢。”白榆笑了笑。
“照你现在这个重病人设,不合适吧?”藏寻犹豫道。
白袍青年站了起来,碎发散乱,病容尚在,可眉眼之间锐利无双,“有何不可?”
白榆径自去了地牢,原本守卫还不许进,可宵行走了出来,到底还是带她进去了。
“怎么过来了?”宵行似乎还在生气,语气硬邦邦的。
白榆斟酌了一下用词,“来看师兄?”
宵行站定,跟在他背后走的人急急刹车,好险才没真撞上。
他回头,凶神恶煞地伸出手,往她头上扣了个暴栗,“混账东西,满嘴谎话。”
白榆眼泪汪汪站着,就那么看他。
宵行顿了顿,回头,背手,“快走吧。”
姜栎,或者说应该说是极乐阁少阁主青沉,被五花大绑,吊在刑架之上。
白榆走至他面前,一手摸上青沉的脸皮,摸了半晌,没摸到面具。
她歪着头想了想,“难不成你就长这鸟样?”
青沉气急,“放你娘的屁,白榆,我警告你,我们极乐阁的手段,可多着呢。”
白榆听了笑得肩膀直颤,“算了,无妨,你不过是一个少阁主,想必你死了还要许许多多个人等着做少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