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竖着出去,被横着抬回来了。
传言被掌门押在宗内的地牢里拷问犯人的宵行师叔祖问询赶来的时候脸色铁青,要不是白榆师叔还躺在担架上,就要动手打人了。
又有人传言小师叔这回是拼死越阶抵挡了一只大妖,十分了不得。
在一些不信传言的弟子前去问同行的弟子时却得到了更离谱的回答,有的说是小师叔将一只乾元境的狐妖给烧得毛都没了,还有说小师叔斩了那狐妖一只尾巴。
再问姚晃和藏寻师兄时,却得到了一个回答,“他们说的都对。”
众人哗然,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白榆被议论得多了,花楼之下的密室之事也就多多少少被掩盖了下去。
幸亏当时白榆的火,让跟着的小弟子都没敢靠近,自然也没能瞧清楚。
姚晃和藏寻自然是绝口不提密室的境况,而跟着而来的掌门、云观和执法堂的长老自然也不会开口说到一句里面的详情。
但这事儿终究是高层都需要知道的。
据传各峰长老往禁地里开了个密会。
白榆也在场,就是被放在轮椅上推着过去的。
虽然修士恢复的很快,但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如初,宵行不让白榆走动,白榆就只能乖乖被推了过去。
不知情的长老差点以为白榆为了这次的事拼没了自己的一双腿,看她的目光宛若看一个壮烈的英雄。
白榆被那些感慨的炙热目光看得有些不适应,转头和身后立着的师兄说话,“你没告诉长老我其实没啥事?”
宵行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打她,“断了三根肋骨和一根腿骨,五脏六腑破裂是没啥事?要不是救治及时就会留下暗疾你知不知道。”
“可我把那只臭狐狸的毛都烧掉了,还砍断了它一条尾巴诶。”
“你还挺得意?”宵行真不愿意惯她这个毛病,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晚上我给你煲补汤。”
手掌之下的身体打了个哆嗦,“师兄,商量商量,补汤太难喝了,还不如喝药呢。”
白榆天不怕地不怕,不怕喝药,不怕被打,就怕师兄给她煲味道奇奇怪怪的补汤。
俊逸的红衣青年脸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必须喝光,一口都不能少。”
白榆无望地哀嚎一声,在掌门清了清咳嗽准备说话的时候闭上了嘴巴,一脸正气。
掌门简单的给前任掌门,也就是他的师父讲述了一遍此次的事故。
云隐宗属地的花楼之下发现了暗道,暗道通往的却是城中心的一处密室,密室之中关押着几十只魔族和妖族,而花楼的老板花娘是一只半妖,对闯入密室的三个弟子出手,后被弟子白榆重伤之后由赶到的长老斩杀。
因为弟子白榆的刀法形成的火海太过凶险,劣魔尽数丧生,只留下残骸,尚有一只真魔和几只天魔被收押进了宗内的死牢之中,至于存活下来的妖兽因为不确定是否做过恶,就暂且关在普通牢房之中等待盘查。
听到这里云修老祖和一众长老都忍不住看向了那坐在轮椅上的弟子。
刀意能够这般厉害的,也属实少见。
怪不得是剑侠的关门弟子。
云修老祖却比云曦还要和善些,圆脸儿,胖乎乎的一个中年老头儿模样,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白榆,问,“多大啦?”
白榆恭恭敬敬拱手,就是腰腹不能动,依旧靠着椅背,老实答道,“回老祖,今年三十三。”
老祖倒也不是看不出来大约的骨龄,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年纪这么小,功夫这么深,哪儿的小子?”
云曦掌门忙道,“是万铭老祖的关门弟子。”
“哦豁,那可不能喊我老祖,我得喊万铭师叔呢。”云修笑了笑,主动转回了正题,“那些魔物哪儿来的?秀水镇那儿应该不会有错漏吧。”
云曦摇摇头,“只怕是别的地方的,那只狐狸不肯开口。”
当日被长老抓回来的狐狸善于魅惑人心,也擅长撒谎,竟是一点都透出有用的东西。
因是半妖,也没办法搜魂。
宵行眉梢一挑,这两天他在照顾白榆,没去地牢。
“我回头去地牢看看。”
云曦点点头,“你去说不定还能套出点话。”
“要是能问出来到底魔物是从哪来的,就通知各宗吧,这事儿事关修真界存亡,他们推脱不了。”云修说道,随后他看着云曦,“你办事,我放心,有些事情上,多出些力也无妨。”
云曦点头,“最主要是为了知会您一声,那只真魔的存在,恐怕还得劳烦师父通知一下禁地其余老祖。”
“应该的,我会去秀水镇一趟和他们也知会一声。”
白榆眼神微闪,到底也没说话。
倒是云曦想起来了,“你这些时日回过秀水镇的吧?”
白榆点头,“是,去看看师父。”
云修有些讶异,看向白榆的眼神微变,“他是?”
“是陈飞白尊者送过来的小弟子。”云曦没敢在一众长老跟前说出白榆应该也是洪霸天的弟子,连他也是根据白榆的刀法推断出来的。
云修一怔,“难怪。”
难怪什么,他没说。
剩下的就是一众长老和掌门开始讨论应对细节,包括弟子之间的口风等等。
白榆却在垂眸想事情。
从云修口中的事也侧面证明了她心中隐约藏着的猜想。
秀水镇的确有魔族出没,只怕和秀水镇的稀薄灵气有些关系。
而在镇上的一些细节也都渐渐被她挖掘开来,不断加固着她的判断。
她忍不住又想起和尚要舍利子和云姨闭关晋升之事,修真界屈指可数的大能只怕都在秀水镇,可即便是这些顶尖战力,却也在想办法不断提升。
只怕战役是越来越困难了。
和尚让自己结婴之后就回去,是不是就是因为越来越严峻的情况?
不知不觉之间,她的指甲已经嵌进手心。
耳畔忽然传来师兄温和的声音,一只大手伸出来将她蜷缩的手展开。
“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让那只秃毛狐狸开口。”
宵行笑笑,“还有呢?”
“在想青沉,他为什么会重新落到极乐阁手上,在想他还活着吗?”
她最后伤得太重,没能想起四肢都被锁在阵法之中的青沉。
宵行眼眸微深,“他还活着,就是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他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