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男女有什么要紧,我也从没说过我是男子呀。”
“可你还用秘法使人辨不出你的性别了呀。”
白榆对着姨母还是败下阵来,委委屈屈地说道,“可是平白地宣布我是女子做什么,多丢脸呀。”
“有什么好丢脸的,就别做男子打扮不就好了。”云沐摸了摸她的头,“你生的这样好看,不打扮打扮多可惜,还是个小姑娘呢。”
“难不成这么些年里,无人喜欢你?”
白榆摇了摇头,却见云沐看行宵行。
宵行接到了云沐的信号,忙道,“真没有,阿榆一心修炼,从未招惹过旁人。”
那也就是没有人招惹过她,云沐满脸失望,“你阿娘,从前可是族里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
白榆只嗯嗯的应付,却不想云沐忽然爆发出来的强大母性,“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去你从前的屋子里换一套女装再出来吧?”
她脸色一僵,眼神有些飘忽,“云姨,你说什么呢?我才不要,男装多方便呀。”
云沐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从来没穿过女装吧,没穿过怎么知道不方便?”
她点了点白榆的鼻尖,“好阿榆,且让我看看,你如今长大之后是什么模样,难不成你去我们云家祖坟祭拜你阿娘的时候还要着男装吗。”
白榆垂眸,“知道了云姨。”
她的储物戒中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女装,干脆随意找了件阿娘的法袍穿上,绢纱柔软服帖,绣纹繁复精美,并非她所喜,但她还是穿了
即便是在仙界,她也从未穿过这样的衣裙。
从前是什么样的?白榆记不得了,她只记得自己十分喜欢那一身银甲。
不知如今那银甲又归了哪一位。
她亦不会梳发髻,只散了头发便钻出了房门。
宵行正在和徐家夫妇闲谈修真界和师妹的趣事,听得门被打开,回头望去,侧面的窗中洒进来一抹斜阳,白榆站在光束之中,一身滚雪细砂撒花留仙裙,美得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女子常年束发,因而此刻头发微卷,散在背后,宛若水墨画卷之上的山川,眼是清澈的水,唇是点睛的花。
她亭亭立在那里,终年收束的女性特征在柔软布料的衬托下显露无疑,身形玲珑有致,细腰盈盈一握,原先出鞘一般锋芒毕露的锐气被繁复的衣裙遮掩起来,似乎是因为不太习惯的缘故,她像是一个精巧的玩偶一般,任由走上前的云沐揉捏摆弄。
宵行站在原地,一时看得出神。
原本雌雄莫辩的清俊公子变成了华美风情的秀丽的女子,明明还是那样一张脸,却似乎更加荣光摄人。
宵行的目光自那张昳丽的脸一路向下逡巡,修长白皙的脖颈因为被迫配合梳头微微扬起,配合那裸露出来的半点锁骨更显得如青竹白玉一般惹人驻足探手。
他情不自禁捻了捻指尖。
她的长发大部分还披散在腰际,他眯了眯眼睛,却无端觉得那一处细腰配上如云的乌发,有些扑朔迷离难以琢磨的美感。
耳边忽然传来徐冶的打趣声,“怎么?看傻了?”
宵行回过神来,面不改色,含笑看着前辈,“小师妹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徐冶眼角眉梢都是戏谑的笑容,男人自然懂男人的反应,他从前可是个游戏人间的浪子,自然不会看不出来,这小子刚刚盯着阿榆的眼神,像数月没吃肉的狼。
宵行这小子得考察考察。
养了几年的小姑娘,可不能随便被一个衣冠楚楚的狼骗走了。
白榆有些羞赧,不知是因为这一身女装还是因为穿着女装站在了宵行和姨母的面前。
云沐的动作很快,将她头上利落地盘起一个凌云髻。
白榆伸出手仔细摸了摸头发,又摇了摇头,“云姨,我觉得我不行,这怎么打架呀。”
云沐斜睨了她一眼,将最后一个簪子插了进去,“无妨,这是修真界的女修常梳的发髻,别人能打架,自然你也能打。”
白榆很不喜欢,但是不敢说话,走起路来步子都小了,惹得宵行又笑。
姨母笑她也就算了,师兄也笑,她插着腰站到了师兄面前,“有什么好笑的,有种你也穿女装。”
“我又不是女子。”宵行含笑替她扶了扶步摇,“可你真的是呀。”
白榆提着裙子不服气地往后院跑了。
夕阳微薄,她站在暮色之下,仰头看着天上渐变的色块,湛蓝与深粉过渡得格外自然。
“阿榆。”
宵行追了上来,站在了她的身后。
白榆听到了头顶传来师兄低沉的声音,甚至能想到他说话时胸腔里的震荡。
“很好看。”
徐冶站在后门那边,挑了挑眉,到底没进院子。
连师妹都不叫了,这狼崽子。
白榆转头,头上的步摇轻轻颤动,小声道,“我还是喜欢男装。”
宵行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发髻,柔声道,“那就等不从云家出来之后就还换上男装,不想显露身份就不显露。”
阿榆打扮起来是在太过炫目,他也不太想让别人发现。
原来那个盛气凌人的青年竟是个如此容光摄人的女郎。
最重要的,是她自在就好。
白榆点点头,“这般穿着我浑身不自在,云姨真是奇怪,难不成我做男子打扮我阿娘极不认识了不成。”
“只要身边的人知道我是女子就好了。”
宵行眸光微动,“姚晃他们也知道?”
白榆摇摇头,“我若是暴露身份想必他们会一时有些不自在,暂时还是不说了。”
毕竟这两人是在自己面前胡咧咧说了不少荤话。
若是知道自己是女子,姚晃只怕要抱怨自己抱怨个十几年。
宵行满意地点点头,“不要给自己太多负担了,阿榆,做你自己就好,不要被他人的想法左右,你是自由的。”
白榆仰头,觉得头顶有些沉,不太好点头,便笑着道,“这是自然,我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勉强我。”
宵行似笑非笑低头觑了她的裙子一眼。
白榆捂住了脑袋,“云姨除外。”
“为什么?”
“因为她救了我的命。”
如果不是云沐,白榆注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