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书南被扔到防御阵之中,就看到白榆宛若流星一般,几息之后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战场之上。
她面容苦涩,神情复杂的看着在战场上的白色身影。
一旁早就等着的医修赶了上来,“如何,伤得重吗?”
蒋书南摇了摇头,任由一人搭上了她的脉搏。
“你哪里疼?内伤不重,第一次上战场吧?”
“是骨头伤着了吗?白榆师叔祖一向都是这样只管拎人出来不管治的,你别被他吓着。”
天色渐渐变成了湛蓝色,他们的背后隐约可见霞光。
魔族如同涨潮后的密密麻麻的小青蟹,急忙后退。
宵行收了剑奔到了白榆后面,忍不住扯了扯她的手,到底没敢在众人面前握住,“天亮了。”
白榆点了点头,“我们回去吧。”
宵行心里揣着事情,连众弟子行礼的声音都没听见。
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榆身后。
白榆罕见地刚刚下战场就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只一边擦刀一边和宵行说话。
即便是这样,在众人的眼中,那一边擦着长刀一面走路的白袍青年,还是极为可怕的存在。
就如同出鞘的宝刀,寒光凛凛,杀了千人之后依旧雪亮无双,即便往她身上看一眼,都觉得锋利无比,会被轻易地灼伤。
藏寻正拉着蒋书南的手殷切地询问着她身上的伤势如何,远远地听到了弟子们的行礼问好之声,抬眼看过去,就看到了无论到了何处,都会有人自动让开路的白榆和宵行。
“快快快,师叔祖要扔那块布了!”一女弟子兴奋地喊道。
白榆每日擦完刀,将布随手扔出去的时候都会顺便用丹火引燃,让那块布上沾染的魔血尽数消散。
如今却成了许多弟子每回必看的风景。
“他真帅。”几个女弟子齐齐叹道。
“也不知道师叔祖日后会爱上何种女子。”
“应该说是何种女子才能承受住师叔祖的光辉!”另一人辩驳道。
另几个修士都跟着用力点头,可不是嘛,这样的光芒,实在太容易灼伤他人了。
白榆小师叔祖这般的气势,有谁能够承受呢。
“其实白榆师叔祖和宵行师叔祖不就很配?我看宵行师叔祖就能承受住小师叔祖的光芒,而且一点都不会被压制住呢!”
“确实很相配诶,而且宵行师叔祖这么多年,都没有过任何的绯闻轶事,说不定,当真是分桃断袖呢?”
几人激动地议论起来,说着说着话题便愈发地偏离了初衷。
蒋书南听了一耳朵,实在有些烦闷,拍开藏寻的手,语气愈发冷清,“我要回去休息了。”
藏寻忙跟在她的身后,“我去给你换点灵液来,你受伤了得好好养养,今夜别出战了吧。”
宵行和白榆耳力向来很好,自然不会听不到身后那些弟子的议论。
白榆尚且冷着脸,宵行却已经绷不住笑了。
“我们宗门的弟子眼睛倒是一如既往地雪亮,有眼光。”
若是宵行有尾巴,此刻都要摇上天了。
白榆睇他一眼,“他们说我们是分桃断袖诶。”
宵行脸色一僵,随即又笑了,“那也行呀,反正总归是我们俩。”
白榆汇报了今日的弟子情况便回了帐中打算换一身衣服,心里想着事情,一不留神就撞上了刚刚脱下外衣的宵行。
宵行只着一身松松垮垮地白色丝绸中衣,中衣质地垂坠,影影绰绰可见中衣之下的健硕身材。
白榆一下子捂住了脸,转身往屏风外头走,嘴里嚷着,“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反应却给宵行气笑了,“看路!我还没脱光呢,再说,我乐意给你看。”
这一句嚷嚷出去,吓得白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宵行也跟着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住她,“阿榆怕什么,昨日我们说的不算话了吗?”
白榆被带着炙热的手掌烫得更是浑身僵硬,闻言下意识问了出来,“昨日我们说了什么?”
谁知这一句下去倒是激怒了他,身后的人紧贴了上来,从背后牢牢圈住了她。
宵行凑到她耳边,咬牙切齿道,“你不记得了?”
白榆手握在宵行困住自己的胳膊上,一张脸上十分的茫然,“什么?”
宵行气极反笑,将她整个人转过身来,对上了她迷蒙的眼睛,磨了磨后槽牙,“阿榆,趁今日我们都清醒着,我们再来复习一遍昨日。”
白榆被他直勾勾赤裸裸的眼神看得偏过头,却被他搂着腰,死死固在了跟前。
“阿榆,昨日我说,我爱你,你也爱我,别躲了。”
白榆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宵行嘴里不停,“然后你说,好。”
宵行腾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面上做出凶神恶煞地模样,“听到了吗白榆?别想逃。”
华丽的皮相骤然装作凶恶,并不可怕,可白榆对上那双暗涌的眼睛,却是吓得一抖。
她少有这般胆怯的时候。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模样,好像要将她拆入腹中。
恶狠狠的,迫不及待的,气急败坏的。
犬类生气了也带着急切的热烈与敦厚。
他的热气又打在了她的眼睫上,白榆的双手还抵在他坚实的胸前,她的下颚被他紧紧捏着,双唇被挤成了圆嘟嘟的金鱼嘴。
宵行看着看着,忽然就心软成了一片。
小师妹从小就不擅长与人交际,或者说,她不愿意与人交际,对所有人都疏离有礼,能容忍姚晃那般会看颜色看底线的人已经是极限。
宵行在白榆的小时候就擅自插手了她的生活,她的衣食住行,修炼和交际,都有他的影子。
而白榆早就默认了他的无孔不入,现在是他贪心地想要这个总是寡言又冷漠的孩子接受他炙热又直白的爱意,甚至有所反馈,大约是有些过分。
他承认自己心急了,却又有些不甘心。
两人一时僵在了原地,就在宵行的目光直直落在她那张带着如玉的面庞上的时候,白榆的手忽然软了下来,无声地圈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宵行身形一颤,捏着白榆下颚的手也跟着松懈下来。
洁白如玉的脸上还残留着通红的指印,宵行心中一疼,轻轻抚摸着她通红的脸颊。
“抱歉。”
他将她拥在怀里,听到了怀抱之中的人瓮声瓮气地说道,“不用抱歉,师兄,不用道歉,我也不要和你道歉。”
宵行心中的怒气很快软化成了春水,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白榆继续说道,“我记得的,我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