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魔对着大阵不断地攻击,魔气腐蚀防御阵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和刮墙声。
古怪的藤蔓不断牵制着真魔的行动,另一种古怪的雾气将数十个真魔都牵制在其中,宛若渐渐石化的雕塑。
倏然之间两把造型古怪的大刀没入武器之中,一路擦过浑身灼痛不能动弹的真魔,魔血迸裂而出。
雪亮的刀并未停滞,在空中打了个转,按原路返回,落到了个清癯妇人手中,她眼神极冷极亮。
“云沐,最多半柱香!”花婆婆控制着藤蔓,脸上一派凝重。
“知道了。”云沐带上面巾,手持双刀进入雾气之中。
手起刀落,数十个真魔陆续倒在了地上。
花婆婆稍稍松了一口气,“白榆的血只能制这么多毒雾,剩下的我也没办法了,之前的毒雾对他们没有太大牵制作用了。”
徐冶不知从哪跳了出来,他手上拎着一把半人高的大刀,“花婆婆,白榆来了,你现做要多久?”
花婆婆愕然,“那小兔崽来干嘛?送菜?”
“我来送血。”一个白衣身影从天而降,回过头来,正是白榆,她脸上已经有了三道血痕,那血却不是她的,还泛着淡淡的魔气。
“哟,都无相境了。”花婆婆也不耽搁,取出一把极薄的小刀和一个大碗,“你们再撑几个时辰,我尽快。”
白榆放完血,拿药粉洒在了手腕上,吞下花婆婆塞给她的一颗丹药,又拿刀守在了早已被藤木覆盖的小院之上。
云沐也守在外头,见白榆出来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不该来的。”
“我不来,花婆婆拿什么制毒?”白榆毫不在意,“再说今日这等局面,我知道了之后怎么可能不来。”
灵界的高阶修士大多都在隐居闭关,白榆于情于理,都必须来。
即便刚刚云沐解决了十几个真魔,但秀水镇的情况并不乐观。
二十几个修士对战八九十只真魔,其中还有几个尚未进阶太清境,几人联手才能绞杀一只真魔。
白衣在夜色里极为醒目,她和云沐两人四刀,将一只真魔扎成了筛子,那只真魔才慢慢咽了气。
“白榆!助我和北珵布阵!”
大阵岌岌可危,光靠徐冶和阵法大师北珵极难再支撑。
白榆一拳轰开了真魔的攻击,没来得及应声,只是照着徐冶的手势冲向了阵眼,接过徐冶扔给她的材料,以最快的速度开始修补阵法。
宵行不知从何而来,守在了白榆的周围。
布阵之人需要专心,而这时候的白榆,最容易成为真魔的攻击目标。
果不其然,为了破开大阵,几十个真魔都向白榆所在位置聚集而来。
白榆手上不停,可额上和后颈已经冷汗涔涔,她的神识自然能够感应到宵行以一人之力,抵挡了数十道攻击。
红衣青年祭出一个极品防御盾,横在了白榆身后,自己却已受了重伤,五脏六腑宛如移位一般,即便极力忍耐,也还是不断地吐出一口口鲜血。
“小子,都让你赶紧跑了!”
灰袍老人不知从哪跑了出来,快得宛如一阵风,将宵行拎走,往他嘴里塞了一把丹药。
宵行强咽了下去,这时候他才知道总是一边吐血一边咽丹药的师妹到底有多强的忍耐力,他需要生生克服体内的排斥和五脏六腑的剧痛,还要防止自己反呕出来,更不提丹药混着血腥味,7有多难咽。
“师伯……阿榆……”
陈飞白翻了个白眼,“你的盾在她身后,相信白榆,她比你会躲多了。”
头一回被人嫌弃身法不行的宵行:……行吧,这是修真界第一,他确实可以嫌弃自己。
白榆的确没有什么危险。
因为白榆的血和修为,被迫返祖陷入沉睡的小狐狸被白榆神识之中激烈的反应唤醒,自己从灵兽袋钻了出来。
一只足有三丈高的巨大青色狐狸挡在了白榆的身后,它通体沐浴在火焰之中,呼啸之间便吐出了一连串炙热的火焰,替白榆挡住了绝大部分攻击。
白榆却无暇和自己这只捡来的狐狸寒暄,她还在刻阵。
陈飞白把宵行救走之后她差点断了手上的雕刻,险些酿成大祸,不能再不专心了。
不少修士也都看到了那只多出来的巨大狐狸。
“那是……返祖的心月狐后裔?”
心月狐,二十八宿之一,苍龙第五宿,形如火狐。
与人修相同,近些年各个兽族之中拥有上古血脉的少之又少,这只狐狸是从哪冒出来的?
即便有修士不断加入,可秀水镇的情况并不乐观。
接连有高阶修士被虐杀至死,陈飞白脸上灰败之色也越来越多。
他战力不高,唯有身法极快,适合在战场上及时将人救下。
因此,可今日,他已经没能救下七个人了。
高阶修士的非自然陨落,是灵界巨大的损失。
陈飞白双目赤红,背影愈发佝偻。
高阶修士自然兵解,体内的灵力会重新反哺给灵界,但被魔族如此杀死的却不会。
一旦高阶修士被屠杀殆尽,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人补上,灵气也在减少,魔族入侵势在必得。
即便一百零八个真魔也死于灵界,但一个魔王可以分化出不少真魔,灵界封印不上界门,就会被彻底打破,重回十万年前的混居局面,直到魔族将灵修都屠戮干净为止。
一个高阶修士,除了白榆和宵行这般恰好赶上神殿的天命之子,都需要花至少千年时间才能长成。
魔界是放弃入侵仙界,只想着侵占灵界了。
白榆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加强完了封印,转头一看,刚好看到了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师父!!!”
灰布衫老头儿从空中坠落,速度极快,一道漆黑如利刃的攻击,扎入了他的心口。
跑得比谁都快的小老头儿,却在十几个真魔的围攻之下,马失前蹄。
白袍青年以真魔都未能看清的速度冲了过去,下意识用自己的背脊缓冲了被击落的陈飞白。
老头很瘦很轻,但因为高速坠落,就如同一颗大石头,撞在了白榆的背上。
白榆生生受了这一下撞击,一声未吭。
老头滚落到了地上,双目紧闭,面色灰败。
白榆只觉得自己心口被生生剜开,比她的背脊还要痛上千百倍。
“师父!陈老头!老头儿!”
她胡乱掏出一把救命的丹药,费力塞进了陈飞白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