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是在一个炙热的怀抱里醒来的,她睁开眼,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宵行那张足以惑乱众生的脸。
师兄的体温向来比她高出许多,白榆看到了宵行长长的睫毛,无端就想到了他泪水打湿睫毛沾粘在眼睑上的模样。
她无声笑起来,探头亲了亲宵行的眼睛。
若是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能让她快乐,或许只有师兄一个人了。
宵行在白榆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察觉了,但是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师妹会主动亲自己。
她好像很喜欢自己的眼睛,宵行被眼皮上冰凉柔软的触感挠得有些心里痒痒,下一秒就捉住了白榆抵在自己胸膛的手。
“坏阿榆。”他睁开眼睛,仰起头,衔住了她的唇。
白榆口中还带着浅淡的血腥味,想来是哽在喉头,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宵行眉头一动,正要说教,便听到了白榆含混着问话,“你帮我换过衣服了?”
“嗯,怎么了,我不能换?”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好像只要她说一句不,就立马把她就地正法一般。
白榆只是摸了摸宵行的脸,“我睡了多久。”
“不多,七天。”
白榆呼出了一口气,“我现在身子还是太弱了。”
“我帮你。”宵行用自己的脸颊在她手心蹭了蹭,像只依赖主人的小狗儿,“和我双修吧,比你自己一个人修炼好多了,还能补足你底子的虚亏。”
白榆拍拍他的脸,“就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呢。可我现在心疾未愈,可经不住你折腾。”
宵行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我保证这回慢一点。”
白榆的目光停在他长长的睫毛和泛红的眼尾上,喉头一动。
“不要太久。”
宵行刚刚还有些委屈的模样迅速收了起来,眼睛都亮了许多,翻身就爬了上去。
这厢春暖花开,牡丹吐蕊,外界却又是一片冰雪世界。
一身玄衣的姚晃坐在姚家的书房之中,面对父亲的一连串的质问,脸上也一片淡然。
“混账!谁让你拿着姚家的人脉胡闹的,你知道不知道压下这件事要废多大的力气。”
姚晃似笑非笑地看着神态激动的父亲,狭长的眼中却满是嘲讽,“首先,我做生意,有什么不对,我不信白榆找上姜家,你们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她用我,是看得起我。”
男人似乎更加震怒,脸上都憋红了,却见到这个翅膀越来越硬的孩子脸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继续说道,“再说了,我用的可不是姚家的人脉,你别忘了,那是老祖给我的,不是姚家的,你也没资格动用,这几十年我光收编那些人就花了许多的力气,您去支使他们,他们会理您吗?”
姚晃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每一下的敲击着扶手,“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姚晃!你眼里还有没有姚家,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姚晃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我可不是二哥,要接管未来的姚家,就知道一味顺从你,下次别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找我,否则我不会再回来了。”
“姚晃!你难不成还想脱离家族?就凭你在云隐宗?就凭你认识白榆?白榆就算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个冲动无脑的小子,你还跟着她胡混!若是修真界知道她血洗了道观,就算她救过修真界两次,也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了。”
走到书房门口的姚晃回头,眼中嘲讽更胜,“白榆活到现在,若是要在乎一句修真界的传言,那就不会是现在的白榆老祖了,以后也不劳您费心掩盖,白榆从想动手开始,就没打算瞒着。”
姚思死死加紧了眉心,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姚晃出了书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这个父亲,一辈子为了名声费心经营,显然是不懂名声不过是白榆和他毫不在意的东西。
他手中捏着那把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是气糊涂了,道观之事白榆行事虽然简单粗暴,但道观供奉恶神,欺骗香火大行邪道,掳掠香客炼制傀儡,就算白榆血洗了整个极乐阁,又有谁敢说一句不是呢。
世人把白榆先是传成了修罗,后来又当成了圣人。
若是白榆知道恐怕也只会嗤笑一声世人天真。
愚民愚民,不过是人凑到一起之后,就失去了自己思考的能力。
恶人一时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白榆报个仇却要被世人议论人面兽心,原来她压根不是圣人,这又是什么道理。
倒不如一开始就做个恶人好了。
一个正道的杀神,行事永远会受到所谓仁义之人的诟病,本是寻常之事。
姚晃惆怅地仰头看天,即便是这样,他听到别人诋毁白榆,会是会不爽啊。
即便不爽,他也不能将人一棍子打死。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