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宵行听完了整个故事,默然良久,再一开口,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所以,是我,将你推下了诛仙台?”
白榆摇了摇头,伸手抓住了宵行放在桌上的一只手腕,直视着他,“不是的,宵行,你别忘了,你早就被他在晋升上神之前,亲手剔除了。”
宵行的神魂特征明显是仙君境界,所以在曦华是仙君的时候,他就亲手剔除了心魔和七情六欲,一直封存着,直到晋升上神,多年后才将被封存的心魔,丢进了下界。
这才有了宵行。
“所以,宵行只是宵行,是我的师兄,是我所爱之人,而非杀我之人。”
她清冷的目光此刻坚定无比,冰凉的指尖按在他炙热的手腕之上,“难道,师兄不要阿榆了吗?”
宵行恍然醒悟,反手握紧了她,“不,不是的,师兄永远都不会离开阿榆。”
他起身,单膝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端坐着的师妹,用力箍紧了她的腰,“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了你了阿榆。”
宵行仰起头,眼眶通红,目光贪婪地在她脸上逡巡。
“原来师妹从前过得这样艰难。”
白榆摇摇头,“不,我过得一点都不难。”
她缓缓笑起来,“我到下界之后,一直很幸福。”
在仙界,她一直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无条件对她好的长辈。
就连白宸也不过是想把她看在眼皮子的底下,防止她超出他的控制而已。
青桓是四方上神之中,唯一一个愿意和她说话开玩笑的。若不是她在飞升之后反应过来小狐狸就是心月狐本尊,是青桓派下界的,她甚至不会来找苍青神殿。
天兵天将视她为强大的战神,白宸和四方上神视她为随时可能取代他们的麻烦,从前的她,只有和冥界的鬼帝是朋友。
白榆伸手摸了摸师兄的后脑勺,“好啦,没关系的,等明日,我带你却冥界玩。”
宵行歪着头看着师妹的神色,“是真的带我玩,不是把我带过去看你和别人叙旧的?”白榆讪讪一笑,“你也可以多认识一个朋友,我觉得你的凌昭的夫君,一定会有共同话题。”
宵行挑了挑眉,将人一把抱起来,缓缓上了楼,找到一张雕花大床,才将她放下,自己覆身而上。
华丽的一张好皮相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雾沉沉的眼眸之中似有直击人心的吸力,白榆一时吓得不敢呼吸也不敢动弹。
“师妹不知道,今日那天帝还瞪我呢,目光好凶狠,像是要杀了我一样。”他委屈巴巴地盯着白榆。
以他来看,白宸看白榆之时的欣喜若狂并非是假的,看向自己时候的敌意和轻视,也不是他的错觉。
男人最懂男人,白榆于白宸而言,或许并非只有威胁那么简单。
而且,白榆的名字,居然是白宸取的。
他很不喜欢。
“不要理他,他若敢伤你,那就是自掘坟墓,连脸皮都不要了。”白榆听到白宸的名字,眼神里满是冷意。
这个疏离的态度让宵行满意极了,他低头亲了亲师妹的唇,只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师妹今日和上神说了许久的话,嘴皮都干了,师兄帮你润润?”
不等白榆回答,他就低头继续亲了下去,舌头仔仔细细将她的唇舔舐了一遍,随后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这一吻包含了各样的情绪,他不顾白榆嗓子里不满地哼哼,亲得又凶又用力,直亲得白榆气喘吁吁,满面潮红,这才缓缓放开。
“白榆,我不是没有情欲的神明,我生来就只有七情六欲。”他声音哑得厉害,“既然你拉我上来,那我就只能缠上你了。”
他垂眸,眼神落在白榆额心再也没有消退迹象的神印上,“我的神明,拯救你最虔诚的信徒吧。”
宵行倾身,一吻落在了那泛着淡淡白金光泽的神印之上。
灵魂内的震颤不安迅速褪去,他黑沉的眼眸之中欲望和柔情肆意生长。
这是他的星辰,只为他而来。
奈河两岸,一边红花似火,一边白骨累累。
岸边有个简陋的茶摊,条石为凳,藤蔓为棚,棚外支着一口大锅,锅中滚沸着混黑的汤液。
无数鬼魂争抢着那一锅的孟婆汤。
焦心火煎熬滴泪泉水,是大路货,又名“混沌汤”,只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鬼魂们在鬼差的喝令下也不曾停止哄乱,直到一个戴着半面赤金鬼纹面具的女人无声出现在奈何桥畔。
原本还在无脑争强的鬼魂们感知到了强大的压迫感,个个敛声静气,瑟瑟缩缩。
鬼差皆肃穆起敬,西方鬼帝,凌昭,他们的最高上司。据说这位曾经亲手斩杀一位天宫的仙君,但天宫无人敢置喙。
冥界有五方鬼帝,隶属天宫管辖,但天高皇帝远,多半各自为政。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凌昭眼前一亮。
“哟,让我看看,这是哪来的小仙胆敢擅闯冥界。”
鬼差们闻言刚要上前捉拿,目光落在了凌昭面具之下的扬起的红唇上。
“凌昭,别来无恙。”
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了众鬼面前,她通身冰雪,面上覆盖着一具粗银恶虎面具,却不似凌昭一般只遮了半脸,而是整张脸都被面具遮盖。
女子抬手,骨节分明的手覆在狰狞的面具之上,慢慢揭开,周遭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秋水为神玉为骨,说的就是这般的人物。
白榆含笑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怎么,鬼帝大人贵人多忘事,竟连故人都忘了不成。”
红衣女人随意地散着墨发,半面不曾被遮住的面容姣好妍丽,她伸手揉了揉白榆的白发,“看来没少吃苦。”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红衣男人身上,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怎么,你也学会带家属了?”
白榆耸耸肩,“宁渊呢,让他俩玩去吧,省得他老在暗地里盯着你,让你都不敢说话。”
凌昭叹了口气,“你说这话,宁渊回去又要折腾我了。”
两个红衣男人离她们并不远,见她们看了过来,都挑了挑眉,接着点了点头。
宁渊还是个瘦条的少年模样,宵行却更成熟些,一人单薄邪魅,一人俊逸华美,却都是一样的夺目。
“还挺像的。”白榆啧了一声,“狐狸还真是都喜欢这般鲜亮的颜色。”
凌昭噗嗤一笑,“怎么,你也捡到了一只狐狸崽子不成?”
白榆的目光落在宵行身上,目光柔和“那倒不是,是他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