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看着来通知她的那个人,表情无比的平静。
这些天都是她主动去找哥哥,现在他主动派人来让她过去,唯一就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出来了,他大概是知道了。
没有想象中的惶恐,而是有一种“啊,终于来了……”的解脱感。
唯一拢了拢自己浴衣的衣襟,渡着步子来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她顺了顺自己的微卷长发,让它们服帖的披在她的身上,指尖滑过眼角下的泪痣,望着镜子里美貌的少女,她却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就这样吧,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敢做就要敢承认不是吗?
骂她也忍了,打她也认了,她说过的,哥哥的怒火,由她自己一力承担!
唯一索性连衣服也不换了,扒拉好头发之后就跟着来通知的那位大哥准备去挨打挨骂去了。
来通知的那位大哥把唯一一路送到了斑的房间门口,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目送她走了进去,这才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因为毕竟刚才族长让他去报信的时候表情很可怕啊!真希望这个看上去看上去纤细娇小的族长妹能够hold住!
唯一自然不会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磨磨叽叽的走了进去,斑就坐在最里面那间专门用来会客的屋子里,脸上仍然蒙着厚厚一层绷带,听到唯一推门的声音,才把脸扭向她:“唯一?”
“是我,哥哥……”唯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斑的嘴角,没有下沉也没有上扬,她推断他现在应该是面无表情的状态。
面无表情么……这个有点难说啊。
唯一跪坐在斑的对面,有些不安的拉了拉自己浴衣的衣摆。兄妹俩一时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屋子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见。
唯一摸着下巴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哥哥就算蒙着绷带在她眼里也是俊美无比的脸,甚至已经做好了在这里干耗一天的准备,能够这样近距离的一直看着哥哥其实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就在唯一胡思乱想的时候,斑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这些天都是你一个人辛苦了,但是……”他顿了顿,“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即使斑看不到,唯一也仍然是微笑了起来,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刻意的甜腻:“没有的事哦,哥哥~”
她不会主动说出来,绝对不会!
唯一以为她说完这话哥哥最少会生气,可是斑仍然表现得一派平和,连嘴角的弧度都和刚才一模一样,不上也不下。唯一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时候斑却像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继续道:“比如说,属于泉奈的这双眼睛,为什么会在我的眼眶里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如果他一上来就怒火滔天的,嚷嚷着要打她骂她唯一都不怕,兴许还能从善如流。可是他却偏偏的那么的平和,语气跟平时都没什么两样。
唯一一下子就懵了,这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抿着嘴唇,沉默的一言不发。
于是,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斑断断续续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的声音。
他说:“泉奈的眼睛在我这里,我知道,他死了……我也知道。”
他说:“别这么看我,我不是从你这里看出了端倪,唯一你的表现很好,很正常,我真的什么都没察觉出来。但是,作为族长,想知道点什么事情的这个能力我还是有的。”
他说:“是不是我不说,你就会一直瞒我下去呢?”
他说:“我给过你很多机会,把话跟我说出来难道就那么难吗?”
一直低垂着头的唯一蓦地抬起了头,很难!难如登天!一旦说谎之后再想去澄清事实,那更是难上加难!
“给了我很多机会,我却辜负了你的期望,哥哥,你对这样的我是不是特别失望呢?”她这样问他。
这次斑沉默的时间稍微久了些,房间里再次恢复了之前的那种寂静,好半天后斑才摇了摇头:“不是……”他苦笑,或者更像是叹息,却没有正面回答唯一的问题,“唯一,哥哥现在只有你了。”
愤怒吗?在最初知道的时候肯定是有的,那种愤怒烧心灼肺。
他最宠爱的妹妹和弟弟联起手来骗了他,他被瞒的死死的,等到他知道的时候泉奈已经安静的躺在了墓地里,身体悄然无息的在腐烂着。更加愤怒的是唯一,他是多么的信任她,但她居然真的就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可是到了现在,斑却奇迹一样的一点怒气都对唯一发不出来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现在只有唯一了,对于最后剩下的这一个妹妹,他是没有力气去责怪了。
要怪就怪他太迟钝,没有发现泉奈的异常,怪他不够果断,没有把泉奈的心思掐死在摇篮里。
他们家曾经的六个孩子,到现在,也只剩下他和唯一两个了……
唯一没说话,斑却听见她走过来的声音。她跪在他的面前,柔软的身体前倾,紧紧的贴了上来。
“哥哥,你的话说的太好听了,我忍不住了怎么办?”
只剩下她了,这句话实在太好听。
经年累积的渴望吞噬着唯一的理智,最少在她听到斑的那句话之后,她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着不敢去触碰的保护壳就被彻底崩碎了。
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了,就算知道他的话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意思也一样。
哥哥你只有我了,我也只有你啊!哥哥,就那么一次,你原谅我好不好?哥哥……我是真的,爱着你的……
在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唯一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大概是,怎么样都无法回到从前了吧……就这样吧。她把手环上他的脖颈,彼此的身体紧密的贴在一起,至少在这一刻,还可以再亲密一些。
怀里青年的身体蓦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