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洋洋在职业学校学得是酒店管理,毕业后,到了交通宾馆上班。宾馆在城北区,是老城区,靠近火车站。宾馆门前的路不算宽敞,路两旁种着法桐。上班第一天,走在这条路,孙洋洋就被路两边的法桐深深地吸引住了。只见枝叶密密地挤在一起,万丈阳光透过树叶,形成点点繁星。外围的叶子,在阳光下,更是泛着金光。这时的法桐就像一把把巨伞,立在那里,给经过的路人以清凉。
走进院内,院很大,里边也有好多树龄比较长的树,有树干苍劲、叶子碧绿的塔松,院的东南角靠近餐厅的地方,有一排高入云霄的彬树,有棵树上架着一个喜鹊窝。
孙洋洋被分配在餐饮部,当服务员。过去,这家宾馆属于国营的,服务人员都是正式的,有的在这里干几年,还转到了其他单位。现在改制成个人的了。
这宾馆基础条件很好,环境也不错。第一天上班,孙洋洋换上工作服,没有什么兴奋,也没有什么胆怯。上学时,她们到南方一家五星级酒店实习过,对服务流程,熟记在心。
开窗、通风,散散昨天晚上遗留的酒气。铺桌、摆碟碟筷筷……。今天的客人来了,有的大腹便便,有的瘦高精干,在孙洋洋眼里,人真是“奇形怪状”。一个身体偏胖一点的中年人坐在主陪的位置上,看样是他请客,当然,也可能是别人买单。
客人坐下,孙洋洋:“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上菜。”
一帮人就喝了起来,先是共同,后是推杯换盏,接着单打独斗。看的人眼花缭乱。孙洋洋只见坐在主陪位置的人,对瘦高的主客说:“田总……”。
刚要开口,扭头一看,孙洋洋正忙着给他们续水。就说:“你这个服务员出去,我们要说点事。你们老总没教你们吗,不该听的不听。”
孙洋洋心想,这又不是保密单位,是哪门子的规矩。但还是退出来,站在了走廊。
大白天,走廊里都亮着灯。孙洋洋把一个个灯关了。正碰上餐饮部的经理,餐饮部经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是成熟的年龄,透着少妇特有的风韵。对孙洋洋说:“别关,新来的吧。灯亮着有氛围。”末了又说:“不该你管的不要管。”
孙洋洋在心里嘀咕着:这又是哪门子规矩。
在外边站了一会,孙洋洋又走进了房间。那人:“你这服务员怎么回事?该倒酒了,找不到人。”
孙洋洋有点不高兴的给他们一个个倒上酒。
那人:“哎,你这服务员给谁耍脸子?你想服务就服务,不想服务就把你经理叫来,换人。”
孙洋洋知道人家是在耍威风,她爸在厂子里也曾这样。一次,她到单位去找她爸,看见他正在训一个出了生产小事故的工人: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走人。
那工人唯唯诺诺的,不敢说一个“不”字。
一天下来,孙洋洋最大的感受就是累。累过了,下班还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她们宿舍一个小空间里住着七八个人,里总是叽叽喳喳的。她可以回家睡觉,但早上上班太早。孙洋洋她们早上六点就要起床,起时,感到浑身酸酸的,沉沉的,不想起。又不能不起。她们要到餐厅去准备,七点就上客了。为了解决睡觉的问题,中午服务完了,她就不回宿舍了,就在餐厅房间的长沙发上,睡一觉,四仰八叉的,这一觉睡得舒服。
宾馆一个月有四天工休。那些日子,遇到休班,孙洋洋就到附近公园里散步,释放自己。她有一个要好的同伴叫苏小小,是本市下面一个偏远镇的。家太远,休班也不回去。孙洋洋高家近,她不愿回去。她妈提前退休,年龄还行,精力特旺盛。闲着无事,她一到家,总算找到倾诉对象了,像打开“话笼头”似的,喋喋不休地说,停不下来。
尽管与哥哥姐姐比起来,父母对她偏爱,她还是不想回家了。她不想从一个不舒心的环境,走进另一个压抑的环境。
她和苏小小就那样在公园里走着,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十几只野鸭子在水面上划行。
一天,孙洋洋发现了一只红色的风筝,带着长长的绿色尾巴,在天空中随风飘舞。它舞动着,尽情地舞动着,飞越公园东边的玉兰花林园。突然,一个声音在内心响起:孙洋洋,你就这样一辈子当个服务员吗。
她看了看身边的苏小小,问:“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苏小小正晃动着瘦瘦细长的脖子:“挣点钱,然后嫁人。”
她们在公园的长凳上坐下。看闲着的老年人慢慢地走着,为了延长寿命。一对恋人,手拉着手从她们面前走过。孙洋洋忽然想起了陈天宇,一丝暖意涌上心怀,她有些想念他。
但当时为什么就那样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