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田博约于小惠见面,于小惠没见他。赵田博一天内,给于小惠发了无数条信息,于小惠都没见他。看根本不可能见面了,赵田博打了晚上的火车票回家乡小城了。
到了家乡车站,赵田博站在广场上,发了一张背对火车站口的自拍照发给了于小惠。于小惠正靠在床上,准备睡觉。只听“嘟”一声微信提示音,打开就出现了赵田博的形象。
于小惠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放,躺下,拉上被子。
接下来一个周,赵田博一直没和自己联系。于小惠:不联系就不联系。看来这段感情要泡汤了。爱情不能绑架,绑架的不是爱情。
于小惠开始着手自己干点什么,回来这些日子,自己闲够了。叔、婶、于婉莹白天都上班,他们一上班,自己就成了孤家寡人。在家里,喘口气听得都真真的。
就在于小惠规划、憧憬着未来时,一个电话来了,是赵田博打来的。
于小惠:“有事?”
赵田博:“我又来了。”没等于小惠接话,赵田博又说:“这次来,我就不走了。就生活在这里了。”
于小惠:“你犯的那门子神经,你在这里生活,你单位同意吗。”
赵田博:“我从文联辞职了。”
于小惠一脸惊讶:“不会吧?”
赵田博:“我已经安顿好了,就住在天方街。”
天方街那片,既有住户,也有住户经改造搞经营的。赵田博在那里租了二层的一间房。他告诉于小惠是买的。
于小惠摇摇头,但内心有些甜蜜。看来,他赵田博还是放不下自己,又要打“持久战”、“肉搏战”了。
于小惠柔和了些:“好,改天我过去看你。”
听到这话,赵田博不由地紧紧地握了一下拳头,做出一个成功的姿势。
赵田博从文联辞职,首先提出反对的是他姐姐赵田欣。他们父母在发洪水时,下河道捞鱼,双双被激流冲走了。那时,赵田欣十四岁、赵田博十二岁。不得已,赵田欣辍学了。赵田博也不想上学,赵田欣不同意。
赵田欣先是在自家地里种菜拿到城里卖,空闲时间,还到采石场打过石头(这活挣钱多点),供赵田博读完了初中、高中。还因为有段时间,赵田博不用心学习,赵田欣把赵田博按在院子泥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顿,边打边哭着说:“我让你不好好上学,我让你不好好上学。”
赵田博挨了一顿揍,但想到这些年姐姐受的苦,从此,学习成绩直线上升。常常晚上学习到很晚,早晨五点钟就起床,接着学。高中毕业后,考上一所知名大学。
为了供应赵田博读大学,她在小城市场租摊位卖菜。早晨三、四点钟就起床,到批发市场去批菜。尤其是冬天,早起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后来,赵田欣结婚了,夫妻俩开了一家花店。
赵田博毕业后,考到小城文联。赵田欣很高兴,脸上有光,感到这些年没有白白付出。赵田博尽管在文联,但在小城,家里有点事,也能帮得上忙。就像赵田欣的儿子上幼儿园,就是赵田博找的人,进了一家公办幼儿园。
更让人心焦的是赵田欣离婚了。赵田博毕业后,吃住都在姐姐家,时间长了,他姐夫有意见,赵田欣又放不下弟弟,夫妻矛盾越来越深,最后走到分手的地步。
赵田博说要辞职,且听说要到外地,赵田欣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依靠都没有了,太不值了。又拿出当年揍他的架势,但怎么说、怎么劝,他都不听自己的了。最后,赵田欣抹了一把眼泪,就由着他去了。
赵田博辞职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现在有单位,工作也不累,有固定的工资。但辞职后,干什么。自己总得养活自己吧。同事们都说,还是不辞职的好。想搞创作,现在单位就是与文学艺术相关联的,更有助于出成果。
无论别人怎么说,赵田博决定放飞了。他收拾简单的物品,就奔着于小惠所在的城市来了。
人彻底是自由了。如果单纯是为了搞创作,他完全可以找个巷子或在近郊租个房子,费用低,还清静。但赵田博没那么自信,他需要边卖点字画、珍珠、“古玩”之类的,边写作。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了一趟大学城,他大学时的一个学弟在一所大学当教师,他让学弟联系艺术系的学生,从学生手中购买了一批画。每幅画的价格都比较便宜,他装裱了几幅佳作,挂在了房间中。又做了一个小玻璃柜台,里面摆进了珍珠项链、手链和各种材质的挂件。还从旧市场上,淘了几个碗、瓶。当然,都不是什么名贵的。
于是,一边看着这些东西,一边开着笔记本写作。有时行云流水、笔底生花;有时文思枯竭,无从下手。东西倒卖出几件,挣了几笔小钱。
这天,赵田博关了店,到山区写生消遣。他会画简笔画。他在山里边走边看,走着走着,口渴了,他来到山里的一户人家,讨口水喝。主人是一名七十多岁的老者,从他爷爷辈上就在这里看山林。他给赵田博泡了一壶山茶,赵田博没留意茶叶的好坏,倒是专注地看着泡茶的那把大执壶。壶上画着五彩人物,很漂亮,很有年代感。
赵田博就问老人:“你这壶卖不卖?”
老人说:“你喜欢就拿去。”
赵田博:“我不能白要你的,你说个价。”
老人说:“你给五百块钱吧。”
赵田博:“我给您一千。”喝完水,赵田博就把那把壶拿了回来。
这次,赵田博淘回来的是一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