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田博感冒发烧,躺在店里的小床上。他把门关上,外边挂了块牌子:歇业一天。
于小惠忙着装修新租门头房,晚上,她来到赵田博店里。她也不知道赵田博在不在,前天晚上,她来过一次,他不在,给他打电话,说在片场拍夜景。
于小惠站在楼下,看见赵田博房间里亮着暗暗的灯,看样他在。于小惠步子沉沉地上楼,今天她有点累。
走到门口,她看见门把手上挂着“歇业一天”的牌子。于小惠推门走进去,见赵田博躺在床上,白晓梅坐在床边,手放在赵田博的额头上。
于小惠眉头一皱。白晓梅看到于小惠,就说:“于姐,你可来了,赵哥发烧了。”
于小惠:“你怎么在这里?”白晓梅:“赵哥,给我打电话说他感冒了,让我给他买点药。”
于小惠想,他感冒了,为什么不和她说,却联系了白晓梅。可见,他与白晓梅的关系非同一般。
赵田博眼睛闭着,眼睑有点肿,脸潮红,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皮。
于小惠:“看样烧得不轻。多少度?”
白晓梅:“没有温度计,没量。”
于小惠把手放在刚才白晓梅放过的位置,立时感到滚烫:“不行,要去医院。”
赵田博声音弱弱地说:“不去。我刚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于小惠不容分说,把赵田博扶起来,用被子裹着,和白晓梅一道把他架到楼下。
于小惠对白晓梅:“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开车。”
临近商铺的马路上,一辆辆汽车行驰着,车灯耀眼,两边各种建筑的霓虹闪烁,灯光五彩,使人感到亦幻亦真。尤其那车灯,从远处时高时低地涌过来,远看像成群的萤火虫。
于小惠把车开过来了,她看到赵田博被白晓梅半搂半扶着,树枝在他们的头顶,不停地摇摆着。上边摇,下边的影子呼应着。
于小惠停好车,打开后面车门,与白晓梅一起把赵田博安置在后座上。赵田博双目紧闭,满脸痛苦状。
看来病得不轻。
车通向上医院的路上。于小惠有点着急,时不时按喇叭。一辆车放慢速度,等于小惠跟上来,那人喊道:“大晚上的,你按什么喇叭,神经病。”
于小惠没吱声。
车后座的白晓梅:“你神经病,你们全家都是神经病。你把车开的像蚂蚁爬似的,按个喇叭怎么了。”刚才,那人边开车,边打电话。
于小惠觉着这小姑娘挺厉害:“身体好好的,怎么突然感冒了?”
白晓梅:“赵哥去当演员了……。”
于小惠这才知道,赵田博当替身的事。
进医院。看了急诊。需要打吊瓶。门诊有输液的地方,用床,每晚100元,在坐椅上挂,不收费。于小惠在单间给赵田博找到一个床位。房间里有两张床。
挂上瓶,白晓梅还站在旁边。于小惠:“你回去吧。晚上我在这里陪着就行。”
白晓梅:“我也在这里吧,晚上,我可以和你换换,休息一会。”
于小惠看着她:“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白晓梅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于小惠当然不知道白晓梅对赵田博的表白,还以为她就是个“傻白”。
于小惠给赵田博头上捂上湿毛巾,又在腋窝放了冰袋。她也累了,想把头趴在床上小睡一会。
于小惠抬起头,一怔,像做梦似的。她给赵田博调了一杯温水,把吸管放进他嘴里。
赵田博喝过水,沉沉地睡去了。
于小惠想,自己是不是对他关心的太少了。她想起白晓梅告诉自己赵田博当替身的事。白晓梅还很夸张地说:“如果让我赵哥去演,绝对比那人男主角演得好。那男主角,多娘炮啊。”
此时的于小惠为赵田博感到难过,他一定没干上编剧。编剧客串角色的有,但当替身、冒着刺骨严寒下水的不会有。为了区区2000元钱,就那样跳下去了,身体都不顾了。弄不好,还会产生后遗症。她就听说过,她初中一个同学的父亲,年轻时,在冰糕厂负责进出货,四十多岁得了风湿性关节炎,路都走不了。
他本来有稳定的工作、更好的生活。现在却过着居无住所、收入不固定的日子。她暗想,将来,自己发展好了,一定让他活得风风光光的。不光让他当编剧,自己还要投资把他写的作品拍成电影、拍成电视剧。
想到这里,于小惠爱怜地握住赵田博的手。我一定会让你成功的。
这时,于小惠电话的铃声突然响起,拿过来一看,是白晓梅打来的。
怕影响赵田博休息,于小惠就走到走廊中,接通了电话:“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什么事?”
白晓梅:“赵哥怎么样了,退烧没有?”
于小惠:“你个小丫头倒挺会关心人嘛。睡吧,由我呢。”
走回房间,于小惠又摸了摸赵田博的头,感到烧得不那么厉害了。
她也累了,想趴在床上睡一会。
对面床上,是一个小伙,喝酒喝多了,像被人揍了似的,一直在乱哼哼。哼哼过了,又打起了呼噜。
于小惠一会把头歪到左侧,一会歪倒右侧,折腾来折腾去,迷迷糊糊地,没睡沉。这时,她听到赵田博含含糊糊地说:“白晓梅,我要喝水。”
于小惠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提醒自己,有些事情还是糊涂一些好。赵田博一定烧迷糊了,以为自己现在他店里,还是白晓梅在照顾他。
于小惠在心中说,可能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