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田欣想从赵田博的店里搬出来,一方面是赵田博的店快到期了;另一方面,这是商业街,到处是商铺,经营什么的都有,不适合孩子在这里生活。尽管宇宇是小学生,懂事了,但赵田欣不能有一点闪失,一旦被人拐走了,或跟人学坏了。孩子一辈子完了,她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赵田欣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赵田博,只是告诉而已。从小,赵田欣主意就正,凡事都自己作主,别人轻意说不转她。
就拿老家的房子来说吧,为了陪赵田博在城里上学,她从老家到了城里开店。一本家说:“你们兄妹既然到城里了,也不可能回来住了,把房子卖给我吧。”他的儿子要结婚,需要房子。
赵田欣却说:“这房子是我父母留下的,不能卖,卖了一点念想都没了。”
本家:“房子在那里,你可以随时回来看啊。”
赵田欣:“里边不一样了,感觉房子也就不是自己的了。”
本家又想租,赵田欣还是没同意:“我和弟弟还是会时常回来看看的,看到房子,就如看到我们的父母。”
听赵田欣这么说,那个本家就没再说什么。不但没怪他驳了自己的面子,还说这孩子有主见,将来,一定是过日子的好手。
一次,赵田欣回去,这个本家听说赵田欣离婚了,还过来安慰她:“这事,不怨你,一定是对方做得太过了,不然,我们田欣不会轻易走出这一步。”
听本家这么说,一向坚强的赵田欣流下了眼泪。随即擦干了:“是自己的跑不了,不是自己的,强留也留不住。”说着,帮着本家家里干起活来。
那天,月高星稀,赵田欣躺在自家的老屋里,怎么也睡不着,院子里、屋子里到处是父母的影子。到处是自己过去生活的场景。赵田博在学校,没和她一块回来。过去,是和她一块回来的,姐弟两个住在里边,赵田欣没感到什么,这次自己住在里边,又感到亲切,又感到害怕,五味杂陈。
她把屋子里的灯都打开,还是感到害怕,怕什么,怕父母,可能吧。你不是想他们吗,日日夜夜地想他们吗。你回来了,住在过去一起住过的房子,之间的距离不是近了吗,怎么反倒害怕了起来。
当年,父母被从河道上打捞上来,全身浮肿,都看不清本来面目了。赵田欣大声哭着,赵田博没哭。赵田欣恨弟弟为什么不哭,但一想到,以后就是他们姐弟相依为命了,就不恨弟弟了。他可能被吓傻了,她又心疼起弟弟来。看赵田欣抱着赵田博哭倒在泥地上,全村人都落下了泪。尤其是女人,更是泪流个不停。
亮着灯,赵田欣更无法入睡,她灭掉灯,住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可怕的,自己的父母有什么可怕的。爹娘,你不要我们了,你们好好保佑我和弟弟吧。迷迷糊糊中,赵田欣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亮了。她起床,走到院里,看到长期没人住,院子都荒芜了,不由地一阵凄凉。
赵田欣要从他店里搬出来,赵田博就说:“我去给你租房子。”
赵田欣:“你和我一块去看看就行,房租我自己出。”
姐弟两个看了几个小区,最后,选了离宇宇学校最近的新阳小区。于是,赵田欣就搬了出来。
赵田欣搬出来,赵田博就想着把自己的东西也从店里搬出来。房子租期到了,自己现在几乎没收入,再占着一处房子,纯粹是拿钱打水漂。但,把东西搬到哪去呢。
于小惠那里,很明显不合适。她那里收拾的规规整整的,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井然有序。把自己这些瓶瓶罐罐放到她那里,他都不忍心破坏了小惠住处的那种和谐。
赵田博的东西,主要是器皿和书,文人墨客吗,搞收藏,无非就是这些东西。光古书就有好几百册。把小店一角堆得满满的。其中,最值钱的就是那把大执壶了。
他想把这些东西卖了,价格低,又不舍得。尤其是那把大执壶,他现在就没想卖,他感到还能升值。他甚至想到,把东西运回老家老宒子里,但现在他和姐姐都出来了,不像原来在老家,抬腿就可以回去看看,通通风,住一宿。现在这种状况,运回去,时间长了,器皿还好说,书、字画就废了。
赵田博就想到白晓梅。一听赵田博想把东西放到她家里去,当即就开来公司小货车,到了赵田博的店里,帮着他搬家。
赵田博没想到白晓梅动作这么快,快得像收到圣旨似的。白晓梅还带来一名员工。赵田博说:“不用这么多人。”
白晓梅就打发那名员工回去了。她忽然想到,赵田博可能不愿意外人看到他的藏品,就像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阴私似的。这女子透灵。
白晓梅边帮着搬家:“你把你这些宝贝,放我家里,你放心?”
赵田博说:“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白晓梅:“是啊,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俩谁和谁啊。是吧。”
赵田博:“是什么是,快干活。”
白晓梅:“让我帮忙,都不知道对我好一点。”
赵田博把东西分类装在一个个盒子里,上面贴什么标签:“我这么做,不是怕东西放在你们家,不见了。这样做,找什么东西好找,不用翻来翻去的。”
白晓梅:“这个还用解释?我又不是小心眼,不会误会你的。”
东西装上车,唯有一件东西没装,就是那把大执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