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奇怪

众学子用了些茶水点心，休息了片刻，回到正殿继续上课。

勤学殿的课程，安排得不算紧凑，上午两堂课，下午也是两堂课，每堂课持续的时间大概是半个时辰左右。有时会拖堂，偶尔也会提前下课，就看轮值的六傅怎么安排了。

勤学殿伺候的人，多数是东宫的人，其他皇子公主可以带四名内侍或者宫女入勤学殿服侍，其他的学子，上学时都不能带自己的侍从进来，东宫就专门指派了人，服侍他们。

杜衡新来，自然也要派人服侍。

“少监。”太子他们正上第二堂课时，早上给杜衡带路的小内侍，凑到了虞安跟前。

“小宁子，有事？”虞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神情似笑非笑。

“少监，小的听说，杜世子缺人服侍，少监您老人家觉得小的怎么样？”小宁子，大名曹宁，自告奋勇，主动要求服侍杜衡。

虞安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才道：“杜世子是陛下特旨入殿学习，殿下对其也很看重，该怎么服侍，你心里要有数。可不要没有眼色，丢了殿下的脸面。”

虞安这话也是半真半假。太子殿下这招借风使船，很好用，他不妨也借来使使。

“小的知道，少监请放心，小的必将用心服侍杜世子。”果然，曹宁马上保证。

虞安想了想，小宁子做人还算伶俐，应该能够胜任，就点了点头：“行，待会儿我和殿下说一声。”

第二堂课结束，太子又带着侍读们，进了休息的偏殿。

虞安服侍太子更衣时，提醒太子这事。

“殿下，杜世子还没指派人服侍。”

“你觉得谁合适？”太子问他。

“殿下以为曹宁如何？”

“曹宁？”太子略微想了一下，才想起他是谁，曹宁这人还算忠心，点了下头，“行，就他吧。”

去岁太子没病之前，为了表示他平易近人，也是为了笼络人心，经常会在勤学殿和侍读们一起用午膳，自从他病好之后，上学都是爱上不上的，午膳当然不会在勤学殿用，就算最近他为了让皇帝下这道旨意，特意在装乖，午膳也没在这里用。

今日，杜衡第一次来上学，他怕杜衡和其他人不熟，遇事会不知所措，就留下来一起用午膳。

午膳由东宫膳食房供应，午时初送过来，分四种规格，各有分例，太子一种，皇子公主们一种，六傅一种，其他学子又是一种，直接送到各自休息的偏殿。

太子，是皇帝之下第一人，他的膳食，按例，只比皇帝略减几样，每次用膳，膳食房都会送过来十几个食盒，而侍读们，一人就一个食盒，二荤二素一汤，外加一碗贡米饭。

太子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膳食，所以他的膳食，多数会赐给侍读们。

太子的侍读们，半年多没有陪太子一起用膳了，这些日子过得颇为艰苦，如今又得了太子的赐菜，才发现，他们往常也没有好好珍惜太子的仁厚。

不知道他们现在好好珍惜，是否来得及？

勤学殿没有午睡的地方，大部分学子用好午膳，要么在殿外溜达一圈消消食，要么交情好的聚一起玩，要么就在偏殿或者正殿趴着眯一会儿，不过也有些认真学习的学子，抓紧这些休息的空挡，自己温书，或者向六傅请教功课。

二皇子就是那些认真学习的学子们的领头人，他这样的孩子，本来该得老师欢心，也该得皇帝欢心，毕竟谁会讨厌聪明伶俐的孩子呢，但是皇帝一直觉得太子是在装傻糊弄他，这件事深究起来原因比较诛心，而且很多事，皇帝到如今事与愿违了，他自己都不爱和太子计较这事，而不是觉得太子真傻，所以就算人人都知道太子学业不如二皇子，皇帝也不在意。

二皇子学业再出色，除非太子真傻，愚钝到皇帝觉得他不堪执掌大位，否则在这件事上，二皇子怎么做，都没法让皇帝觉得他比太子更好。

太子上巳节前闹了这一场，其实把有些事提前引爆了。沈贵妃和二皇子，都没有做好准备，就突然进入了争储这个局面，皇帝才会完全偏向太子。

毕竟，一切即将发生的事，都尚未发生。太子自认他是清清白白的好太子，其实在皇帝心里，他也是。

杜衡见其他侍读用过午膳，有人离去，有人歇着，他就有些犹豫，他该干点什么。他是个做事颇为认真的孩子，练武时就认真练武，念书时就认真念书。既然皇帝下了旨，让他来勤学殿念书，他就该认真念书，但是皇帝是让他来陪太子念书，现在太子在干嘛呢，太子在画画，根本不是在念书，那他丢下太子去念书，好像也不对。

他正纠结不已的时候，太子发话了。

“阿衡不用管我，现在是休息时间，你想去念书就自去念书，想去玩就自去玩，下午的课不要迟到就行，真迟到了也没事，就来这边歇着，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免得中途进去挨骂，念书时遇到了问题，自去向六傅请教，陛下让你入勤学殿，就是让你来念书，听陛下的，准没错。”太子见就剩他一人留在跟前，显然不知道要干嘛，开解他，还给他出馊主意，告诉他迟到了该怎么办。

“殿下，臣陪着您吧。”杜衡觉得不能就这么丢下太子不管。

“不用，虞安，让曹宁带阿衡出去逛逛，熟悉一下地方。”太子吩咐了一声，又对杜衡说道，“以后曹宁就负责伺候你，有什么不懂的事，你就问他。”

“谢殿下！”杜衡行了一礼。

“去吧。”

“臣告退。”

见杜衡出来，虞安就把曹宁叫了过来，让他伺候杜衡。

杜衡这才发现，原来曹宁就是早晨帮他带路的那位小内侍。

“以后请曹中官多多照顾了。”他拱了拱手。

“杜世子折煞奴婢了。”曹宁侧过了身，没有受他的礼，“奴婢先带杜世子逛一下吧。”

“好。”

杜衡出了偏殿，就见到了站在殿外值守的杜衎。杜衎正在当差，不能随意闲聊，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就分开了。

曹宁带着杜衡，逛了一圈，把勤学殿的各处，有什么用途，六傅在哪里，其他皇子公主在哪里，都介绍了一遍。

“杜世子想去殿外看看吗？”末了，他又问道。

“不用了，送我回正殿吧。”

“杜世子，这边请。”

杜衡进了殿，发现里面没几个人。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靠门的墙边，贴着一页纸，他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是每旬的讲课安排。

他返回座位，打开书囊，取了纸和笔，把讲课安排抄录了下来，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仔细看了一下。勤学殿安排的课程，有些比他学的难，有些倒比较简单。

杜衡找到了下午要讲的课，翻开书，稍微看了下待会儿要讲的内容。

他正看书的时候，方奕进来了。

方奕是济宁长公主之子，济宁长公主在皇帝面前颇有体面，连带着他也很得皇帝喜爱，他十岁上，就被皇帝授予了奉车都尉之职。

济宁长公主是与皇帝一系很亲近的宗室皇亲，太子自幼就很得皇帝宠爱，济宁长公主府和太子的关系也很亲近。

太子命他照顾杜衡，方奕也放在了心上，他在偏殿没看到杜衡，就寻了出来，知道他来了正殿，跟了过来。

“阿衡，先不忙着看书，我带你认识一下同学。”方奕揽着杜衡的肩膀，笑嘻嘻地对他说道。

“那就麻烦方兄了。”杜衡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勤学殿中的众人，太子位最尊，皇子公主次之，六傅再次之，剩下的学子中，方奕排在前列，他的面子，其他学子总要给一点，再加上太子的做戏，给杜衡打上了很得皇帝喜爱的印鉴，其他人更要给皇帝面子，所以方奕带他认识诸位同学，进行得很顺利。

到了上课的时间，杜衡的认人之事，才告一段落。

下午两堂课上完，放学大概是申时初，比较早，杜衎还没有下值，太子就吩咐人送杜衡回去了。

杜衡回了府，就被周氏和杜若团团围着，询问他在勤学殿中的种种情况。

周氏听杜衡说，太子待他如何亲切，同学们待他如何礼让，宫人们待他也没哪里不好，简直无一人待他不好，她虽然有些疑惑，怎么会这么顺利，但是杜衡一切安好，她也就放下了心。

看来皇帝真是好意，其他人也觉得皇帝是好意，否则杜衡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杜若听着听着，却有些奇怪，怎么阿弟一直说太子，偶尔也说到了其他人，唯独没有她想听到的那个人名。

她数次张口，想问，亓宣呢，他是太子的侍读，也知道杜衡要入勤学殿念书，他对杜衡怎么样，有没有照顾他，但是她怕周氏怀疑她问亓宣的用意，终究没敢问这话。

杜若只能旁敲侧击地问杜衡，勤学殿还有哪些人，杜衡又不知道她的心思，也没碰到亓宣这个人，当然不可能说她想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