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阵

莫言舟立刻向身后摸去，但是空空如也，身后的女孩消失了。

“青萝？你在哪？”

回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和满眼的漆黑。

突然，堂上突然亮了起来，四个白色的蜡烛立在案桌上，微弱的烛火绰绰约约。

而堂上坐着的不再是县令，而是原青萝。

但她却没有穿着自己的粉色襦裙，反而身着绯色官服，头戴幞头官帽，脸色煞白，嘴唇乌黑，一双眼睛全是死气。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她可是大妖啊！

莫言舟又惊又怕，几乎来不及思考，上前把女孩揽入怀中。

“青萝，你怎么了？你看看我！”莫言舟抱住女孩的肩膀，想要把女孩摇清醒。

怀里的原青萝慢慢抬起头，眼睛里似乎有一团化不开的白雾：“我说过，我早就死了，师兄，是你亲手杀了我。”

“怎么可能？我没有，我没有！”

“你与师父商量好，要将我这妖孽炼化以助修为，对吗？”原青萝的声音平缓得毫无感情，“师兄，你知道那有多疼吗？他们用火烧我，烧得我的皮肉都化了，嗓子也哑了，而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救我……”

莫言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揪紧了，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只能死死地将怀里的女孩搂紧一些，再紧一些，最好能揉进自己的骨血中，让她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抛下你了，再也不会……”

“真的吗？师兄？那我真是太高兴了。”说完原青萝忽然咧开嘴巴，嘴角几乎裂开到耳根，口中塞满了白色蛆虫，正在争先恐后地往外爬。

这时一道红光从侧面袭来，莫言舟怀里女孩的天灵盖直接被打飞，剩下的半个脑袋像断了线的木偶，软塌塌地耷拉下来。

这根本不是原青萝，而是一个用死人做的人偶。

“莫言舟，清醒一点，我在这！”原青萝来到莫言舟身边，对着男人的额头弹了一个脑崩儿。

莫言舟好像如梦初醒一般，他拉着原青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没事儿吧？”

“我可是妖界大王，我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差点就被那人偶吃了。真不知道你在犯什么傻。”

莫言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环顾四周说道：“现在看来这县衙已然没有活人，县令和衙役全部被杀死并且做成了人偶。之前那些来捉妖的和尚道士怕是刚进县衙就被杀死了。”

原青萝点点头：“我就说这县衙本来应该是正大光明之地，阳气最足，怎么会比我那玉骨洞还阴三分呢？只是现在咱们在明，他们在暗，这要硬杀出去还要破费一番功夫。”

“白烛，人偶，蛆虫，这里应该已经被人设下死阵，不及时破解，终究是有危险。”莫言舟说道，“你可能唤得到小铃铛？”

“小铃铛不是我送你的灵宠吗？你自己唤不到？”原青萝小声反驳道，“好吧，好吧，我能唤到它，然后呢？”

“小铃铛有双瞳，可通幽辨灵，让它找到其他两人，我们几个是活人，可同时起生阵，以阵破阵，方能逃出。”

此时的莫言舟已经看不到刚刚的慌张无措，而是又变成了那个沉着冷静，聪慧机敏的大师兄了。

即使是玉骨洞洞主，百妖之后，在他的面前好像也只是一个需要保护依靠的小师妹。

“知道了。”原青萝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莫言舟在黑暗里等了一会儿，接着在大堂的几个不同的方位亮起了微弱的光，看起来他们已经确定好了各自的位置。

莫言舟仙力被封，只能咬破手指，以血画阵：“贤不必寿，愚不必夭，生无定年，死无常分。众人听令，起阵！”

几个方位开始有光慢慢升起，紧接着巨大的炸裂声响彻大堂，整个堂内亮如白昼。

县令和衙役们尖叫嘶吼着，想要逃过这亮光的追寻，但却逃无可逃。被亮光照到的地方，皆化作一缕黑烟。

不一会儿，大堂内的人偶傀儡都被消灭，只剩下一堆衣服和一团团白色的蛆虫。

“是蛊虫！”祁连伸手捻了一个诀，指尖突然出现一团火焰，将蛆虫如尽烧死。

一旁的莫言舟摇晃了几下，一下子跪倒在地，口鼻处流下鲜血来。

“你怎么了？”原青萝连忙上前搀扶住，右手为其推入内力止血。

赤眼猪妖哼唧道：“咱家姑爷仙力被封使不出法术，强用自己的血来起阵，现在恐怕是经脉逆行了。洞主大人，我看姑爷人不错，还是把封制给解了吧，总这样对姑爷身体也不好，那以后要是生不出娃娃来可如何是好……”

“闭上你的猪嘴！”祁连怒喝道。

原青萝没有搭理其他人，而是径自将男人架起向外走去。

现在县衙这鬼窟已毁，按道理来说大街上应该恢复往日的繁荣鼎盛，但看起来却更加衰败不堪，连人影也看不到几个。

“奇怪，这人都去哪了？咱们也算帮他们除了恶鬼，怎么着也得有箪食浆壶的待遇吧，怎么一个个看见我们还吓跑了呢？”赤眼猪妖有点不服气。

莫言舟靠在原青萝身上调息了一会儿内力，然后说道：“我们杀的不过都是死人，但死人可是由活人操控的，幕后黑手是谁，现在还毫无头绪。”

众人回到客栈，却发现客栈掌柜正站在大门口，手里还哆哆嗦嗦地拿着一把桃木剑，身上贴满了乱画的黄符。

见原青萝一行人走近，掌柜的立刻原地打了好几个跟头把式，然后强撑着喊道：“大胆妖孽，你……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这是咋回事？客栈添新节目了？改耍猴了？”赤眼猪妖目瞪口呆地问。

原青萝走上前伸手轻轻一推，便把掌柜的推了个屁股墩儿。

“你怎么了？中邪了？被做成人偶了？莫言舟，你要不要给他看看？”

莫言舟走到掌柜面前，俯下身问道：“老板，今日可是有妖物在此作祟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您尽可以告诉我，我来解决。”

“妖物？”掌柜登时落下泪来，“你身后那几个哪个不是妖物？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有用吗？你们连县太爷都害死了……”

“你这老头，休要胡说！”猪妖气得眼睛更红了，“是你爷爷我费劲力气打跑了县衙里的那群恶鬼，你的老爷早就变鬼了，那些脑浆没准就是他吃的呢！”

掌柜被猪妖吓得不清，只缩成一天浑身发抖，再不敢应答。

莫言舟上前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退下，原青萝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恨恨地退到一边去了。

“老板，请问是谁和你说我们去县衙的事情呢？”

见眼前这个男人还算和气，掌柜的吓吓唧唧地抬起头说道：“是一个道姑，带着几个小道士，看起来像是仙门子弟。她说是玉骨洞的妖魔来镇上吃人的，要我们家家户户都不要出来。”

“这是哪个狗道姑敢坏我清誉！看我不抓到她撕了她的嘴巴！”原青萝气得直跳脚。

掌柜壮着胆子反驳道：“那道姑是个好人，她发与我们许多符咒抵御妖魔。听说隔壁那个老伯和佩儿无人看管，她还亲自前去照料呢！”

莫言舟听后愣了一下，暗道一声：“坏了。”